一觉至次日寅时四刻,忙叫起觅春和隔壁两个小丫鬟,梳洗毕来到惠夫人房中。
值夜的丫鬟也刚醒,堪堪挂起里间软帘,一时打水的打水,收拾的收拾。
若眠是为惠夫人更衣的,要等着先用觅春准备手炉捂暖手。
虽都是些二八年华的丫头,却个个手脚利索,一声异响不闻,有条不紊。
惠夫人穿戴妥当便去老太太院里晨省,回院时曦光万射,照得处处金碧辉煌,饭也掐着时辰摆好了。
平素此时就该祁嗣延来打千儿了,惠夫人少不了对他又亲又抱,腻歪得很,可今日不同。
今日来了不速之客。
若眠等丫鬟立在南窗外廊檐下,见祁聿怀长身玉立款款而来时,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合着她昨日说的话,祁聿怀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母亲。”
屋内,惠夫人端庄和蔼地坐在东边炕上。
祁聿怀是嫡子长孙,请了安便被惠夫人拉在对面坐着。
惠夫人还贴心让徐嬷嬷为他换了个崭新的金线大坐褥。
祁嗣延和另两个庶子则沿南边楠木圆椅排坐就开。
“越哥儿大比在即,你祖母不是早就特令你不必晨昏定省了?为娘不是不想你,也念着和你多说说话,只是这院里人多嘴杂,传进你祖母耳里,怕又要拿我问罪。”
祁嗣延听了,好不羡慕。
他也不想日日来讨嫌,可他实在读不进书,故而只能羡慕着。
祁聿怀权当听不懂惠素华的弦外之音,只道:“即便学业繁忙,儿子也总该抽出几日来见母亲,聊报养育之恩。”
惠夫人嘴角浮着欣慰的笑意,蔼然弯着眸,眸底却掠过一瞬恨毒了的歹意。
好个“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