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咱们厂,大老板是乾隆爷,蔡主任就是福康安,你想换岗位得从蔡主任下手!”
“你戏说乾隆看多了吧……”
“你别不相信,反正已经有人勾搭上他了,换岗位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你要是能嫁给他,那可就是王妃了,我见了你得磕头……”
下面传出来了你推我搡的窃笑。
解一点淡淡一笑,看了眼腕上那只硕大的电子表,6:46分。她一跃而起。
7:01分,解一点已经坐在物料仓库后墙水沟旁边了,她知道正上方就是蔡恒星的办公室,一楼仓库层高很高,但大清早的又人迹罕至,她相信自已的声音会被准确地传上去。
解一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块长条硬纸片,上面画了一块104键全尺寸键盘,当然,那些按键都是平面画,并非可以真正按下去的实L键,解一点盘膝而坐,把纸片键盘摆开,十指也放了上去,开始朗声背诵。
“王旁青头戋(兼)五一
土士二干十寸雨
大犬三(羊)古石厂
木丁西
工戈草头右框七……”
解一点背的不是什么诗,也不是什么暗号,而是用来打字的一种字根表口诀,它叫五笔字型,是除了拼音打字外,当时在全国应用最广的打字方法,特别适合普通话不标准的南方人,只要能克服背字根难关且用惯五字字型打字,就象人喝的第一口奶,吃的第一口饭,会在灵魂里烙下深深的封印,一辈子无法再适应别的方式。
解一点现在眼里看到的每一个字,都会不自觉地给它按五笔拆分,然后在脑中的虚拟键盘上敲击出位置。
“吱呀——”背字根表的空隙中,解一点听到了来自头顶的开窗声,这是蔡恒星的习惯,七点左右打完卡,进办公室第一件事是开窗透气几分钟,然后再关窗开空调。就这三五分钟,足够让他听到及看到墙根下的解一点了。
果然,解一点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炙热注视,而且这种注视比昨天在仓管相遇时来得更肆无忌惮,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注视,也是一个领导对底层员工充记好奇的注视。
解一点停止了背诵,毕竟她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开始在纸键盘上啪啪啪地模拟打字。
过了几分钟,或者说一个世纪,头顶又传来了吱呀的关窗声,跟着,窗式空调发出了嗡嗡启动声。解一点松了一口气,抓起纸键盘便蹑手蹑脚开溜,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已的背心湿透了,她一边跑一边套上厂服,她要赶向下一站——食堂。
7:12分左右,蔡恒星会出现在食堂,虽然管理人员有小食堂,但早餐他很爱光顾大食堂的粿条档,虽然不是每天,但有三分之一概率能中,解一点希望今天运气好。
果然,解一点排到粉档末位的时侯,蔡恒星已经坐在一个角落了,他不用排队。在清一水雾霾蓝厂服的工人堆,一个穿着自已衣服的人是那般惹眼,更何况这个男人年轻又帅气,呃,解一点其实没看清过蔡恒星的长相,只是厂妹们最近经常议论他如何如何,估且划入帅哥范围吧。
希望他吃慢一点。
在队伍里缓慢移动的解一点有些着急,这时突然有个厂妹离开长队直直地朝蔡恒星走去,两人一站一坐地在说些什么,由于隔了段距离,解一点只能看到厂妹神情激动的样子,而蔡恒星已经放下了碗筷,一脸错愕地在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