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请我为这把琴找个好主人,我只怕她来日后悔要买回去,故而一直留着,也为此学了一首简单的调子,今日弹给你们听,就当为许公子送行了。”
施老先生连忙捧场:“好!阿珠总是关起门来自己弹,我说她弹得比那许多琴师还要好呢。”
沈定珠端坐在椅子上,琵琶抵在腿上,她玉白的两手上下按住琴弦。
音调一起,旷古悠远的感觉便来了。
曲子由缓变急,再由仓促到缓慢,像是全世界下了一场急雨,最后收为淡淡的苍凉。
这个瞬间,俗世的侵扰都不见了,施老先生听着曲调,仿佛看见两个相爱的人因为命运的捉弄而分离。
他哀声叹息。
一曲弹到一半,沈定珠停下了拨弄琴弦的手。
许怀松睁开狭眸:“怎么不继续了?”
沈定珠一笑:“后半段没学会。”
一句话,瞬间将冰冻的气氛又拉回热闹。
施老先生和阿良哄笑:“还得再练练,前面弹得真好!”
沈定珠笑而不语。
许怀松却淡淡地看了她两眼。
她那么熟练的指法,不像是没学会,而是《思白头》光听名字,就不是为他学的,故而他们只能听半段。
沈定珠将布套回琵琶上,这时,外院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阿良马上起身:“我去开门看看。”
他刚走到门前,还没等碰上门栓,整个大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直接四分五裂!
阿良被压在门板下,哎哟一声痛呼。
听到这样剧烈的动静,院子里几人都吓了一跳。
一簇烟火自不远处燃起,升至天空炸开。
在漫天的璀璨里,沈定珠呼吸仿佛暂停了,她睁圆了美眸。
眼睁睁地看着,门外精兵三千,黑压压的一片。
一只祥纹黑靴,踏入门内,踩着一地碎屑。
萧琅炎的薄眸深黑似海,那样绚烂的烟火光芒,落进他眼底,竟只有一片凶戾的凉意。
时间仿佛冻结,二人隔着喧闹、寒夜和火光,一瞬间四目相对,彼此两望。
沈定珠目光微错,下意识地看向萧琅炎的腿。
这个细微的表情,被萧琅炎看见了,瞳孔紧缩,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