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心一紧,又想起他身上的草药味,还有那张发白的脸。
心一下子坠入谷底,很不舒坦。
“我本以为陛下会让他去,不去也就算了,谁知他正好要提和郡主那事,一下子触怒了陛下,”父亲仍旧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知道那五十杖刑,他受不受得了。”
我本左耳进右耳出得听着,一听到最后一句话,端着茶杯的手颤了颤,杯中茶水晃荡,溅落出来。
我忙放下茶杯,用手帕轻轻擦拭着茶水。
父亲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半晌没有说话。
我也不语,盯着自己发红的手指,看了半天。
“你听说这件事了,”父亲一语道破,“你是去找过他吗?”
我咬了咬唇,缓缓点头。
“我问过他,他说不是什么大事,只罚跪。”
嗓音前所未有的低,我知道此时的我肯定看起来低落极了,可是在父亲面前,情绪是很难掩饰的。
父亲有些忧心地看着我:“倾书……”
他应该也知道宋时渊今日和我说的那些。
就宋时渊的脑子,他对朝堂形势,并没有敏锐性。
他今日能说出皇帝不宠七皇子,他以后断然是废皇子这种话。
十有八,九是今日早朝时候听那些文武百官说的。
这些话断然也传进了父亲的耳中。
“你不必太过紧张朝堂局势。”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常年握兵器的手上尽是粗粝的茧,纵使隔着布料我都能感受到他手上的粗糙。
“我没有,”我摇了摇头,“爹继续说。”
谁知父亲竟停顿了一下,笑着道:“你们二人今日发生争执了?”
“才没有。”我回答得很快,等我反应过来时,父亲面上已经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无妨,”他一改先前疲惫,笑吟吟地看着我,“有也没关系,人与人间的相处,自然会生出些矛盾与间隙。”
我没说话,手指却已经搅成一团,搭在腿上,恰似我此刻的思绪。
“我不想对他生气的。”
“我知道。”
父亲语气柔和,那张在军营中总是板着的面孔,在我面前就只剩下柔情。
哦不只有我,还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