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结界前,云澈慢悠悠的将渊晶收了起来,问道:现在,找到答案了吗
画彩璃站起身来,思忖好一会儿,才弱弱的道:难道是……恩情
云澈微笑:是,但不全是。
没有再让画彩璃自己忖度,他直接道:你父亲交给你的问题——世上最贵重的,以及最卑廉的,它们的答案,都是‘情义’。
情……义……画彩璃轻念了着这两个明明无比寻常简单,却让她此刻有些迷茫的字眼。
云澈侧眸,缓缓的道:恩情是一种情义,有的人视之如天,得之甘泉,恨不能报之以沧海。而有的人……如你所见,你予他救命之恩,他却要笑你愚蠢,要反手夺你之命。
画彩璃:……
亲情是一种情义。有的人视之胜过己命,为之死而千甘万愿;而有的人……血脉至亲,有用时树之为工具,无用时弃之如敝履,嫉恨时杀之如草芥。
信任是一种情义。有人为之甘愿倾己相付,宁死不辜;而有的人,却会利其为刃,反刺其身。
还有师徒情义,多少人尊师为父,一生高敬;又有多少人欺师灭祖,杀师证道。
还有挚友之情……同门之情……男女之情…………皆如此。
画彩璃认真的听着,许久,才轻声道:这些,其实我都明白,只是……
今日这种事,你应该不止一次的遭遇过了吧云澈忽然道。
画彩璃一怔,螓首又更加垂落了一分:是……
云澈继续道:那么,若是今天,你放走他们之后,他们带来的,是一个我们对付不了的人。你猜,我们会是怎样的下场他们又是否会如你这般仁慈
我知道。画彩璃闭上眼睛,声音又低了几分:但他们毕竟不是渊兽,而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着父母妻儿,要在层层残酷的竞争中才能成长至今……每次遭遇,我总是会想,若他们当真只是一时蒙心,而非真正的大恶之人……便无法去诛杀。
她轻轻道:姑姑常说,愚善非善,而是愚。可是我……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美眸睁开,似是对自己道:没关系,我历练的时间尚浅,总会……一点点成长的。
云澈却是看着她,格外认真的摇了摇头:从一个将拯救苍生视为荣耀和己任的善者,到可以面不改色的葬灭万千生灵,的确需要成长。只是这个成长的过程,可是很痛的……可能痛到你无法想象。
而你,不需要。
我相信,你的父亲,你的姑姑对你的教诲也只是在引导你更加清晰的看清人性,而非让你‘成长’至如我这般冷漠无情。他们一定更愿意你始终保持着如今这般美好的至纯之心。
面对画彩璃那满是讶异的眼眸,他似有深意的道:成长,是凡灵必须踏足的荆棘。而你,只需要登上早已为你筑好的高台,用愈加通透的眼眸俯视凡尘万灵即可。
画清影:……
她无法不再一次的讶异,讶异这居然是一个只有半甲子之龄的人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