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仍旧横著刀,警觉周遭。
武饮冰举目无亲,医帐中朝夕相处的怀民便是她最熟悉的人。确认安全后,她担心他被陶片割伤,拨开人冲上去。
“你没事吧?”她见他双手完好,小心地扶住他肩膀,观察他神情似有古怪,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少年抖似筛糠,嘴唇翕动却欲言又止,只摇头,像一头惊惶的小鹿。
她试图继续开导他,“还是说,你看到了什么?”
他挣开她手臂,如见厉鬼。
他不住后退,直到背撞椽杆,瞳孔猝然涣散,然后蹲下嘶声尖叫,忽然晕厥过去。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再环顾四下。眼前并无凶邪,却皆感后背一股森然之意。
不知他是否撞见过什么,这日之后怀民也开始高热不退,胡言乱语,像极了那些人死前的症状,宋医士使尽浑身解数仍无力好转。
许多人都预言他就是下一个受害者,连那些原本不信鬼神之人也开始怀疑,这军营内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
时下人人自危,军营封禁后走动的人就更少。众人纷纷磨亮匕首枪戟防身,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献祭的人。
武饮冰第一次感到如此棘手,仿佛有双眼睛在背后时刻盯着他们。她有种紧迫感,须得尽快抓住凶手,否则不知他还会再杀几人。
*
入夜,舒王营帐内。
“太子从前就是这般治理禁军的?”
李谦郁怒的声音几乎让整个典卫营都听到。
“要不是二哥你接手禁军,我还不知这南衙十六卫已经烂到根……”
显然李谦是听闻了武饮冰被戏,而后歹人又莫名死亡的事。
局势更加迷雾沉沉,凶手居暗他在明,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令他十分不痛快。
李谦气咻咻地絮叨,然而李谊兀自沉思,似并未听见李谦发牢骚。
李谊看着眼前的军士名册,一筹莫展。凶手应当就在这些名字当中,只是隐藏得太深,深到足以将这个流亡的王朝连根铲起。
依理而言,若想在敌军中制造混乱,下毒最为便宜,起效迅猛,只要在伙房的吃食里动手脚,即可在极短时间内杀伤一大批唐军有生力量,况且眼下长安朱泚一直在往前线增兵,企图速胜,下毒也符合他行事之风。
他不明白凶手为何选择了如此麻烦,却不一定每次都可靠的手段,难道真的只为蛊惑军心?
若当真如此,不得不说背后之人用心险恶,他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