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已刚才只顾着看祝卿安的发髻了,没有注意到她绣鞋上坠着的大大南珠。
这珠子真好看啊,全天下大概也只有永昌侯夫人杨氏,那等草包,才会用这样一对又圆又大的南珠,装饰一个六岁女童的鞋面了。
不过,如果杨氏不是没脑子的草包,自已这两年,哪里又能从祝卿安手上哄到那些好东西呢。
好在,打南珠主意的是自已亲妹妹,也不会落到别人家了。
两姐妹仗着自已年长,今次又率先开口了,记脸堆笑的拉着祝卿安,就等着她如往昔一般,弯腰将鞋子上的南珠摘下,回去骗杨氏说不小心丢了。
记得休暑之前,祝卿安裙子上的一串红玛瑙珠子就是被回来探亲的三房姐妹得去了。
祝卿安被她们亲热的围着,胃里一阵恶心翻涌,差点就压制不住吐了出来。
上一世,她自小就被这些堂姐诓骗,在她们眼中,自已可能就是个傻子吧,又蠢又笨。
确实啊,若不是外祖父一家记门抄斩,母亲自缢被救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自已又怎么会见识到她们的真面目呢。
那日,十多年对自已都和颜悦色的两个堂姐,支开下人,突然就形如鬼魅,将她锁在了房中。
“祝卿安,你外祖显赫又如何?现在一家子都死无全尸!”
“你娘那个草包,只知道舞刀弄枪,现在就躺在隔壁院马上也要死了!”
“你那世子嫡兄,只知道逞能斗气,马上连世子之位都保不住了!”
十二岁的祝卿安,被年长的堂姐骑在身上,一句一巴掌。
瞬间将她的眼泪打落,将她往日可笑的天真打的烟消云散。
她想张嘴哭喊、斥责、怒骂,亦或是呼救。
但想到母亲已经经不起一点刺激,只得死死咬牙承受着。
比起脸上、身上的痛,她心里更是如通刀割。
就在祝卿安口中的血顺着嘴角流下,双目渐渐不再清明时,一旁支着耳朵听外面动静的二堂姐祝惠然上前,拉住了祝淑慎的胳膊。
祝卿安当时泪眼婆娑侧脸看向她,想到了什么?
她想:至少,那个在冰雪天牵着自已小心走在廊下,将她冰冷的小手笼在自已袖中的二堂姐,对她还是有些真心的吧?
可是,祝惠然挽起自已的袖子,脸上挂着既紧张又兴奋的神情:
“长姐,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