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过了一半,这一天中午,我吃过饭,就去校门外的商店买一支钢笔,结果回来之后,迎面碰上两位女通学。
她们是隔壁班的,平时,我们很少说过话。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其中一个送来了一句风凉话:“如果再戴一副墨镜,绝矣。”
另一个哈哈大笑。
我回头盯了她们一眼。其实也不用回头。我认识她俩。一个叫舒雨晴,另一个叫孙燕婷。都是学校里的著名人物。
舒雨晴是我们秦水县委书记的女儿,漂亮,高傲。孙燕婷的父母干什么,我不知道,但通学们给她取了个绰号,孙答应。
答应就是清宫戏的后宫妃嫔中等级较低的一种。
意思就是天天陪着舒娘娘,是舒娘娘的跟班。
我回头盯了她们一眼,当然,这只是一种表面的愤怒。我敢真愤怒吗?不敢。县委书记的女儿是我这个斗升小民敢叫板的吗?
结果,她们也回过头来,迎接我的是一串弯腰大笑。
一个貌如潘安的高中男生,跟一个美少女遇到的境地是一回事,常常有人撩拨你。
我的佯怒化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是甜蜜?是得意?是痛恨?
都不是。
我有一种拒绝感。
再读一年就要高中毕业了,我考不上大学,就只能像我父亲当郊区菜农。舒雨晴这种人考不上大学,县内的单位让她选。
她想进哪个单位,他爹就指定人事局举行一场招聘考试就行。
老师说人人平等,那是一句屁话。
我匆匆地走过操场,进了教室。
一会儿,响起了一阵铃声。学校的铃声分为几种,一种是上课铃声,一种是下课铃声,还有一种是集合铃声——比如第二节课后就会响起集合铃声,大家都到操场上去让广播L操。
这是午间休息,怎么突然响起集合铃声?
通学们正不知所措,我们的班主任刘老师走了进来,说:“快到操场集合。”
有个叫汪少泽的通学问:“去操场干什么?”
刘老师眼睛盯着汪少泽,厉声说:“去干什么有事嘛。”
各个班的通学从教室里出来,跑向操场。
班主任在整理队伍。一番立正稍息之后,班主任们纷纷向站在前面的秦校长报告,128班集合完毕,129班集合完毕,130班集合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