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放下报纸,走了出来。
“师母,等清明和大哥回来一块儿吃吧。”
费凝摇了摇头,“面条容易坨也容易粘糊,等久了就不好了,现煮现吃才好吃。你和燕祖也吃,其他人回来了我另外下。”
眼看推辞不得,沈禾只好坐下,和陈燕祖面对面,看着餐桌上面的面条发呆。
葱花,鸡蛋,还有些猪肉沫子,都用油烹酱先烹后煮过了的,最后用勺子将哨子热气腾腾的浇盖在白面条上。
陈燕祖拿起筷子搅和了几下,顺手洒了些葱花芫荽沫,掰了几颗大蒜码在碗檐。
“先吃饭,不许胡思乱想了。”
看出沈禾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陈燕祖直接打断了她。
沈禾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道:“上海已然沦为孤岛,以后的形势只会更加艰难。”
陈燕祖看了一眼厨房的妻子费凝,若有所思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呐……广州的消停日子,也不见得能有太久了。”
陈燕祖是国民政府的政要,早年参加过国民革命,是黄埔军校的教导员。后来因为组建情报组织工作接头时侯出了岔子差点儿被日谍抓捕。
也是在这个机缘巧合下他才无意间认识了沈禾。
那时侯还在教会学校读中学的沈禾课后回家途中偶然之间救了这位政要,而陈燕祖也不是一般人,他敏锐的洞察到了沈禾身上的特殊才能,于是就破格收为学生。
通一时期,他还另外收了一位从军统挖过来的学生,叫楚清明。
在投身革命之前陈燕祖是个教书匠,如今从事情报组织工作也依然改不了老本行的底色。
年近五旬的陈燕祖身材匀称,面容清癯,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面,怎么看都是文质彬彬,举手投足间确实有些书生气质。
“爸,妈……”
“老师,师母。”
门开了,副官和司机一左一右推开了房门,迎面走进来两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
长者黑帽大衣,皮鞋擦得跟镜面似的,单眉细眼,颇显斯文。这便是陈燕祖的长子陈东陵了,他在北平谋了个秘书处的差事,如今也是刚刚回来。
次者一身灰青色中山装,金丝眼镜下面的一双眼睛清亮有神,仿佛一眼就能洞察人心,嘴唇和鼻梁绷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这是楚清明,陈燕祖的另外一名学生,如今也是刚刚从东京回来,本来他的学业还没有结束。
只是听得国内今年动荡如此之大,又加上老师的来信召唤,索性他也回来了,提前结束了旅日留学之旅。
“行,先放下行李,去洗洗手,面条马上就好。”
费凝笑着看向两人,忍不住督促道。
陈东陵朝着沈禾眨了眨眼睛,扭头洗手去了。
楚清明对上沈禾的眼神,两人都有些忧心,陈燕祖点了点头,“先洗手吃饭。”
楚清明放下行李箱,也去卫生间一块洗手去了。
等两人洗完了手,坐在餐桌前,费凝就端着面条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