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娘平静的说:“这个岛并非你的主岛,你平日里也不在这里驻扎,几日前忽然来到岛上驻留,想来就是因为萧风到了福州。
昨日福州来人,今日你就匆匆离岛,我想你该是去见萧风的,所以我从毛公子处猜出去向,通过罗文龙安排在岛上的细作将消息传给了他。”
汪直点点头,看向柳生残月:“看看岛上少了谁,查出底细,发出悬赏,各大船队见到此人,或抓或杀,皆可领赏。”
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毛海峰:“实话说,被罗文龙的倭寇围攻的那一刻,我心里发凉,担心是被自己儿子出卖了。不过我想来想去,应该还不至于。”
毛海峰泪如雨下,拼命磕头,一句话也不说。汪直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杀了她吧,你杀了她,我就能彻底打消对你的怀疑。这样的女子,留在你身边,也是祸害。”
毛海峰惊愕地抬头,看着汪直那如古井不波的脸,又转头看向云姑娘,云姑娘冲他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毛海峰站起来,像木头人一样,旁边有人在他手里塞了一把刀,他像个傻子似的看着那把刀,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云姑娘。
汪直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毛海峰的脸:“海峰,你若不杀她,如何自证清白?”
毛海峰汗如雨下,艰难地举起了刀,然后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义父,你放她走吧。她只是各为其主,儿子这条命赔给义父,求义父成全儿子!”
一只柔软白皙的手抓住了毛海峰的手腕,另一只手在他胳膊肘的麻筋上一点,毛海峰钢刀脱手,被云姑娘抢了过去。
云姑娘将刀横在脖子上,冲着毛海峰笑了笑:“我不会让你替我死的。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替我死了!”
说完钢刀一抹,血色迸现!
毛海峰大吼一声,伸手去拦,动作却不够快,眼睁睁看着那把钢刀在眼前像慢动作一样缓缓移动。
噹的一声,云姑娘已经完成了虞姬一样优美的抹脖子动作,但脖子上却只划出一道不算很深的伤口,虽然血在流,但并不致命。
柳生残月缓缓收刀入鞘,很满意自己挥出了完美的一刀,也感谢海盗船兵们的配刀大部分是从卫所购买的,否则想一刀从刀柄砍断,还真不容易。
云姑娘死里逃生,加上血流不止,心神俱疲,昏了过去。毛海峰伸手抱住她,不知所措地看向汪直。
汪直坐回到椅子上,伸手拿起一本《中庸》来看,挥了挥手。
“下去吧,以后别什么事儿都对她说。你今天若是真动手杀了她,今后我也不敢信你了。”
毛海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汪直被他嚎得看不下书去,无奈地摇摇头,再度挥手,像赶小狗一样把他赶走了。
柳生残月拔出刀来,拿出油布轻柔地擦着自己的武士刀刀锋,动作就像抚摸心爱姑娘的乳房一样,眼睛里的光芒也差不多是那种感觉。
“船主,为何不杀了云姑娘,难道不怕她再走漏什么消息吗?”
汪直看着《中庸》,淡淡地说:“现在还不是和白莲教彻底翻脸的时候,萧风的承诺还有待验证,手里的筹码总是越多越好的。
再说了,凭她一个女子,在我已经有提防的情况下,又能有什么作为?倒不妨利用她,多挖点罗文龙和白莲教的消息出来。”
柳生残月温柔地将刀插回刀鞘:“船主断定少船主不会杀云姑娘?”
汪直微微一笑:“我自己收的儿子,我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能力虽不如罗文龙,但我却比徐海睡得踏实。”
萧风回到福州,和几个大族长又喝了顿酒,告诉他们,福州的倭寇死得差不多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