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开手中卷宗,表情淡漠如常,眉眼清峻,似乎并不甚在意的模样,却将手中卷宗来回翻看了三遍。
他抬眸看了一眼裴钰,语气清淡地说了句,先私下查,莫让任何人知道。
裴钰应声离去,只留下裴长意一个人坐在桌案前,盯着眼前那盆噼里啪啦做响的炭火。
裴长意微微蹙着的眉冰冷而淡漠,温润如玉又云淡风轻。
他的眼神从那盆炭火转移到桌岸边角的那个小白瓷瓶,不合时宜地插着一只冰糖葫芦。
翻看卷宗的每一遍,他心中的念头都不同。
顾家三郎的本事,他心里清楚。朝堂上下人人清楚。
不过是收复一座匪山罢了,如何会战败
只怕早晚会有人盯上那批军需。
此刻无人提及,不过是因为那顾三郎平日里心高气傲,朋友少,得罪的人多。
可若是朝堂上有人盯上徐家,又或是顾三郎活着回来自己查起来,那便不同了。
自古军需,便是大案。
徐家的这位族兄,不知和他的岳丈是否有牵连。
裴长意修长的手指擒住了白玉瓷瓶,徐家官位最大的,便是他岳丈徐御史。
只怕此事若无他的授意,那几位族兄也不敢轻易犯下如此滔天大祸。
冰糖葫芦的甜味,一丝一缕地往他鼻间钻着,那双闪着星光的明眸似乎就在他眼前飘忽。
裴长意轻轻将白玉瓷瓶放下,他断然不会让徐望月出事。
他已将此结全然想清,与其将案子交给别人去查,不如由他来查。
主动权握在他手中,才能重重提起,再轻轻放下。
裴钰有些恍惚,不知不觉竟走到书房门口,看着徐望月坐在其中认真练字的背影,他不由地摇了摇头。
可怜的二姑娘,还不知徐家可能要摊上大祸了。
他家世子爷,向来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主。
但凡是他认准的道义,哪怕是皇亲贵胄,也绝没有低头的道理。
方才在西厢房中,裴钰见裴长意翻了那么多遍卷宗,还以为他会犹豫着不查徐御史。
想不到纵然有夫人这一层关系在,裴长意依然是让自己去查军需案。
裴钰对徐家众人并无什么感情,对徐瑶夜也没什么好感,只是可怜了二姑娘,若徐家出事,她也得被连带惩处。
还不去查裴长意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待裴钰离开,裴长意拿着手中卷宗,绕过屏风坐下。
隔着屏风,他见徐望月专心在桌案前坐着,竟连他来了,似乎都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