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意捡了个话头,问:方才听屋里热闹,说的什么趣事
少年嗓音清澈,薛玉珠不敢看她,低敛眉眼柔声道:只听人聊了几句兰姨娘的病。
看沈明语好奇望来,薛玉珠犹豫片刻,压低声道:听闻,三表哥尚在姨娘腹中时,便有大师断言他身负煞星命格,将来双亲早亡,一生孤苦。
当时众人都不信,谁知三表哥出生当日,便传来了三伯父的死讯……再后来,兰姨娘也疯了……
沈明语愣了下,咂不出心里滋味,走上抄手游廊时,仍有些心绪不宁。
刚过拐角,她突然觉得眼前发晕,步伐随之踉跄了下。
世子殿下薛玉珠忙凑近了两步。
沈明语止了步,倚着廊下等人高的花瓶,揉了揉发晕的脑袋,许是不胜酒力,无妨。
她忍着头昏脑涨,正要回头唤人,却不知连翘与另个婢女何时不见了。
今夜暴雨急遽,后院人迹寥寥,廊后一片芭蕉林,冷雨打得翠叶劈啪作响。
这时,身侧柔弱无骨的手倏地搭上了她的胳膊,殿下,我扶您去旁边歇息会儿
沈明语脑仁儿嗡嗡直响,心中登时警铃大作。
她顾不得深思,拼尽全身力气推开薛玉珠,拔腿就跑。
身后哐啷一声瓷瓶碎裂的巨响,夹杂着薛玉珠的痛呼声。
沈明语无暇回头,绕过芭蕉林,急忙朝芷阳院奔去。
雨雾铺天盖地钻进衣衫里,化作潮湿的冷意。
可她思绪却逐渐昏沉,眼前似蒙了层薄雾,视野越发模糊。
沈明语额角突突直跳,自知决不能叫人看到这般失态模样。
她踉踉跄跄朝前跑,胸口闷得几欲窒息,步子越发蹒跚,也不知自己跑到了何处。
天光幽暗,曲折小路尽头是座小殿,檐下没有挂灯,黑黢黢的宛若凶兽血口。
沈明语扶着廊柱大口喘息,不得不扯松了束胸,才勉强缓过来。
这时,一墙之隔传来动静,说话声断断续续,……出事了,凡可疑人等,皆不能放过!
沈明语当机立断,抽出腰上的短刃,割破了掌心。
她疼得眉心拧成一团,但总算恢复了些许清明,四肢也不再那般发软。
她紧走几步,径直进了殿,迅速反手关上门。
屋内昏暗至极,几盏油灯摇曳,烛火将影子拉得极长,灯影扭曲破碎,越发阴森森的。
许是冷寂得渗人,沈明语总觉得黑暗中有人盯着她,脊背起了薄汗。
她四下扫了几眼,心头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