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范仲贤模样四十左右,是个能左右逢源之人,闲暇之余爱好解梦,端的一派儒雅清流。
和苏献卿分坐两端,各执一子。
眼看白子处处忍让,却被黑子逼的丢盔弃甲,转瞬间,白子开始反击,直逼黑子老巢,黑子完败。
苏献卿起身掀起衣袍,跪伏在地,诚挚道:“是献卿无礼了,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范仲贤哈哈大笑,扶起苏献卿,爽朗道:“贤侄棋艺精湛,有何可怪,叔父我岂是那无量之人?”
苏献卿听到叔父二字,便知稳了大半,起身拱手恳切道:
“是献卿狭隘了,只是那程家,实在与献卿有杀父杀母之仇,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范仲贤闻言震惊了一瞬,便径自坐在上首,捻起一颗棋子,这苏家可是自他来临安后就给他交了十几年的红利,反倒是那程家,借着势大,有时反而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思索一瞬道:“哦?贤侄可有证据?”
苏献卿闻言将随身携带的证词掏出来递了上去,道:“叔父请看。”
范仲贤眼光一看,顿时心中大惊,这程家不仅设计了苏相年夫妇,这些年竟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更为要命的是,竟然与宁国似乎有勾结。
这要是证据确凿,自已入王庭指日可待,不,这已经证据确凿了,也必须证据确凿。
他从二十岁出仕便在已经在临安这个郡城待了十几年了,从小小官吏到一方郡守,所以他必须借这个机会再进一步,回到王庭,回到权力中枢。
范仲贤忙义正言辞的说道:“贤侄放心,程家所为,说是滔天之罪也不为过,本大人定会给你一个记意的答复。”
范仲贤说着一改往日云淡风轻的神情,竟有点急不可待,似乎有立即要将程家押入大牢的冲动。
略坐了片刻,苏献卿就起身告辞了。
出来就发现阴沉的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苏献卿心想:临安三年都没有下雪了吧。
他看着漫天飞舞的大片鹅毛,伸手接住了一片,看着手心的一滩雪水。
想着苏曦的话,他心道:既然奈何不了罪魁祸首,那就从爪牙入手吧,剁掉经济来源应该也挺疼的吧,也算为爹娘报仇了。
又想到郡守前后态度大变,不禁感叹,这世上果真利益动人心啊!又有几人能拒绝的了送上门的诱惑呢?哪怕漏洞百出,又有谁会在意。
不过谁叫你惹了我苏献卿呢,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昌都丞相府。
“相爷,那程家竟然这么快已经被抓了,我们要不要出手。”底下的幕僚看着上首说道。
张嵩静默了片刻,想到去年频频的刺杀,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要他们的命,也算仁至义尽了。
喝了一口茶回道:“不用管,本就是替罪羊,不要牵扯出本相就可以,这一年东边的富商打击的都差不多了,好在王上不像先王那般迂腐,国库也丰盈了起来。
但愿王上能因此别再增加赋税,好让大昌能休养生息,增强国力。”
那幕僚见此又问道:“既如此,我们的人是否需要撤回来?”
“暂时不用,就让他们自行发展吧,不用像之前那般急迫,也无需再谋害人命。吩咐下去,让他们低调点。”
“是,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