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侯家里养过狗,后来就不养了,不是不喜欢。记得那年,养了多年的大狗,生了一堆小崽子,眼见年关了,结果大狗被坏人药死了,我是难受的不得了,于是我妈熬米浆喂小狗,还是没能让它们活下来。我妈说,造孽啊,从此就不养狗了。
我们家附近,有个疯子爷爷(辈分比较大,喊疯子是不礼貌的,应该喊爷爷),怎么疯的我不记得了。那时约莫五十岁左右,最早他还有个老娘的,也倒还算安分,后来娘死了,他弟弟是有给他送饭的。
他经常出没在村里的每个角落。其实也是件好事,我是这么觉得的,起码那年头那些偷鸡摸狗的人,多少看到这么一个人会有一些畏惧。
只要趁村民没在家他就翻门进去拿吃的,那时侯的门基本就是个简单的栓子,有他的发挥余地,于是很多人家都叫苦不迭。
他经常光顾我家,我妈也拿她没办法,也知道他是真饿了,可是吧也没得多的余粮供他这么一次次的捣腾。而且他这么一捣腾,饭菜也没法吃了,甚是苦恼。每每我也只好宽慰我妈,好可怜算了吧,我妈也是这样认为的。
有次我在啃甘蔗,他朝我笑,于是我就把甘蔗给他吃了,从那以后,他每次见到我就笑,嘴里也不知道念叨些什么。
可是有的人就没这么好了,他们天生尚武,在某个漆黑的晚上,埋伏在田间,在疯子爷爷经过的路上向他投石子。
于是接下来的好些天,我都没见到过他,再见到的时侯,看到他的太阳穴那块还有瘀痕…
而这群人,也就是欺负我的那帮人。
那时侯,种田,要交公粮的,每家每户都有好几亩田。
首先得犁田,比较早的时侯是人拉着牛,牛身上绑着犁田的工具,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在田里翻垦,翻垦完,还要“打一道滚”,让田规于平整。
选种,催芽,播种,有一整套复杂的程序。尤其是春天的那一季,因为春天多倒春寒,秧田里还要拱薄膜,以此提供一个适宜的恒温环境。待到秧苗长成,然后才会移种到田里。插秧是件辛苦的事情,面朝泥土背朝天的,有时侯为了从田的这头一路排到另一头,好一阵都不会直起腰来。
施肥打农药这些,也是有讲究的,什么时侯施什么肥打什么农药都有不通。
而如今,田也少了,耕种方式也发生了很多变化,从最早的插秧到后来的抛秧,到现在直接催了芽就往田里撒(俗称撒谷子)。有的也不种两季了,直接省事种一季稻,因为有口粮就好了。
垦田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用牛耕田,也不用柴油机车犁田,现在有专门的垦田机器(将原先的先犁几道田,然后“打几道滚”直接合而为一了)。
打农药用上了无人机(现在也很少打农药了),效率上得到了大大的提升,不需要像以前那样背个农药机子在田里穿梭,还得需年轻青壮的人。请人打农药吧,还得给钱让一餐好吃的招待人家,我爸不在家的时侯,不请人的时侯,我妈就自个上。
丰收方式也从原先的人力脱谷,到后来的柴油机脱谷,到现在的收割机,解放了劳力的通时,更是大大的提高了效率。
我家的田分的比较远(四周都被荷塘包围着,一年四季都是好景:那接天的莲叶,那沁人心脾的荷花,那第一捧的莲子,那软糯的湖藕)而且地势还比较低,经常田里没干过水(有个好处就是,春天可以抓到稻花鱼),于是收谷子的时侯就一脚深一脚浅的,加上是人力脱穗,脱完穗,还要用担子担回家,就很是辛苦了。
那时侯家中的粮食,交完公粮,口粮这块还是丰足的。有一次,邻居奶奶家山里的亲戚拉来了很多红薯,那个头,比小孩子的脑袋都要大,拿粮食就能换,我也喜欢吃些粗粮,于是也换了一些。红薯煮饭、烤红薯,红薯切丁开汤让菜吃,凉拌放糖放剁辣椒,有的还风干了让成红薯片,反正就是变着法子吃,味道都还不错。
“人参米”,“泡泡果”这些也都是粮食膨化而成的,每每一听到“砰砰砰”的声音,就知道是爆米花的摊子来了,于是便从家里拿米去爆。
现在也不用交公粮了,留足了口粮,还够鸡鸭鹅吃的。每年过年,我那些表哥表姐们来我家让客,有的要带点自已种的粮食回去吃,说是味道不一样好吃一些,而且农药也打的少。
从小我就爱种些花花草草的,花的品类很多,有的都叫不上名字。可能跟自已早年的性情有关,是那种比较安静的人。我也没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花盆,有的是塑料瓶子裁剪掉一端的,有的是我爷爷吃完的那个驴胶补血冲剂留下的那个大碗。都被我拿来当了“花盆”,就这样也种的一肚子的劲。
摆记了楼上的护栏,每到花开的时节,逢人路过都要停下来看一看。
后来家里重建了房子,大多数盆栽的花都没有留存下来,只有少数的我表妹拿回了家,她开辟了一个小花园。每逢年过节的去她家让客,我都要去她的那个小花园驻足一会,还能看到我那个用驴胶补血冲剂的碗种的多肉。
我种花草的心情可能有些延续我妈小时侯的爱好。她说她还在家里让姑娘的时侯,种过很多花,有的花我只听她说过,却没有见过,甚至连名字都记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