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中的温水溢出,撒在他的衣摆上。
他却迟迟不曾回神,灿灿忍不住推了推大伯:“大伯,你不是说,用完膳要去书房忙政务吗?你怎么不去啦?”
“你的衣裳都打湿啦,还不去换换?”灿灿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众人都朝他看来。
认真盯着小火炉的陆朝朝也抬头看来,陆砚书仿佛被灼伤一般,慌忙移开眼。
他已不是当初的愣头青,他为官多年,是南国与北昭的主心骨。
早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已经大乱,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极其冷静。
只是捏着空杯的手捏的死紧,近乎颤抖,指甲都泛着白。
“今日守岁,难得热闹,公务可明……可以后再干。”陆砚书淡淡道,自从朝朝出事,她们已经六年不曾守岁。不,今年是第七个年头了。
许久,不曾这般热闹过。
“灿灿,大伯书房里有些读书心得。你随我一通去拿可好?”
灿灿嘴角的笑意僵硬,早知道……就不问大伯了。
“哦……”她垂头丧气的跟着陆砚书出门。
陆砚书去隔壁换了衣裳后,便牵着灿灿往书房走去。
走到寂静无人处,陆砚书摆摆手,让侍从退下。
此刻天空下着小雪,陆砚书肩上眉头都沾惹了些许雪花,衬的犹如神祇降临。
他转过身,蹲下身子,视线与灿灿齐平。
陆砚书认真且严肃的看着她,灿灿不由站直身子。
她不怕爹娘,不怕祖父祖母,亦不怕三叔,唯独怕大伯。明明大伯从未呵斥过她,回回见到她,都面含笑意,但她就是心底里发憷。
“灿灿,你告诉我,在哪里遇到她的?”
“大伯不催你,你仔仔细细的回想,说过的每一句话,见过的每一个人,经过的每一件事。都事无巨细的告诉大伯可好?”
“就当……大伯求你。”陆砚书神情有些癫狂,但担忧吓着孩子,极力控制着。
灿灿早已吓得不知所措,大伯求她?
她虽然年纪还小,不懂朝政。
每日想要巴结想要认识大伯的人不计其数,在家中,亦是处在最高地位。大伯竟求她?
灿灿有些紧张,磕磕绊绊的叙述自已与陆朝朝的经过。
说着说着,陆砚书突然问了一句:“她曾……送你一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