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尔恩说着话,秦漫漫沉默地坐着,等哄好尔恩了,预料中的对话浮现,“漫漫,咱们出来聊聊?”
秦漫漫坐着未动。
周康又重复一遍,“漫漫?”
这回她努力挤出笑容,跟着他出去,站在无人的廊道内,她低着头,喉咙堵着一股灼热的气,不断想起第一次见到周康的时候,那时他才三十来岁,没有皱纹,没有虚伪老派。
她躲在房门口,窥探着他跟自己的儿子介绍自己新找来的年轻老婆。
那是幼时的记忆了。
褪了色,像一张搁浅在杂乱抽屉里的老照片,蒙着一层厚厚的灰,要说最深刻的,当是申嘉歆那张既清纯又仙气飘飘的脸蛋。
那是她在那个年纪见到过,最漂亮的女人。
申嘉歆当时怀孕六个月,挽着周康的手,骄傲又得意地向他的儿子介绍自己。
丝毫忘记了,自己只比眼前这个孩子大几岁而已。
周康每次去乡下看望自己的儿子,都会留下一笔钱,可秦漫漫却知道,他想要的根本不是那笔钱。
而是认祖归宗。
等他们走了,她便跑过去,跟他坐在一起,幼音稚嫩,问着他,“周望哥哥,那个漂亮姐姐是谁?”
周望眼里常是朦胧的忧郁,好像根本没有快乐过,他回答,“那不是姐姐,那是我爸爸的新老婆。”
他也还是个孩子,却一次又一次见证了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薄情寡义,喜新厌旧。
他讨厌这个父亲,可父子亲情,哪里断得掉。
秦漫漫却跟周康没什么亲情可言,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有面具的,包括尔恩,只有面对周康,才是最真实的。
“听蕴礼说你还是不愿意见我?”周康冠冕堂皇的,“还是不能原谅我?”
秦漫漫低着头,“算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跟周叔叔你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尔恩现在在周家,我不想跟他的妈妈存着仇。”
“……仇?”
她欲哭无泪,“我跟您没什么仇,如果您真觉得过意不去,不如每年多去周望墓前忏悔,不必在我面前做出一切烟消云散要补偿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