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凌云一把甩开封薇兰的手,冷笑一声:“让国公府的独子给我做上门女婿,你是生怕陛下有安宁日子过吧!”“怎么?难不成就允许旁人算计你,你就不能算计旁人了?”封薇兰看着颜凌云,挑眉抛了个媚眼。颜凌云很是嫌弃的用肩膀顶开他:“尽出馊主意,赶紧起开!”原本还有些沉重的氛围,在封薇兰这通插科打诨里,缓和了许多。“你既说你没得选,那今日又为何将那林清川挑下擂台?”贺洛初放下手里的茶盏,盯着颜凌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颜凌云沉默良久,随后轻笑一声:“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陛下的旨意是让我比武招赘,而圣旨中,并未要求我一定要嫁出去,既然来比武的人这般不尽人意,我选不上合心意的赘婿也是情理之中。”笑意渐渐浮上贺洛初的眼睛:“你就不怕陛下怪罪?”“怪罪什么?”颜凌云扬眉,“难不成要怪罪我,打遍汴京无敌手?”贺洛初低声轻笑:“你倒是想的明白!”颜凌云看着面前的贺洛初,眸光微敛。皇帝让她选婿,却不曾说要让她嫁人,只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却是在死过一次以后,才想明白的。随手拿了个苹果啃的封薇兰,毫不在意的翘起二郎腿,嗤笑一声:“你十岁上战马,十三岁做先锋,十五岁封将,战功赫赫,满朝文武之中打得过你的本就屈指可数!陛下若是真的要怪罪,也该怪罪那些王孙权贵,只知享受荣华富贵,疏于教养子侄,将自家的晚辈养成了废物,连你这个女儿家都打不过!”颜凌云淡淡的看了一眼封薇兰,冷不丁的开口道:“打不过我的就是废物,那汴京城之中首当其冲的废物就是你吧!”“哎,你……”封薇兰坐正身体,准备要与她争辩,却瞧见贺洛初轻轻的敲了敲桌子,立刻噤声。颜凌云顺着封薇兰的眼神看向贺洛初,微微蹙眉:“太子殿下这是有话要说?”“你方才问我,是否知道这比武招亲是谁的意思,那想必你应该清楚,如今贵妃娘娘盛宠正浓,就算是母后也要避其锋芒,武兴侯府沦为宁太师的走狗,他们现在已经盯上你了,躲过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贺洛初看着颜凌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颜凌云当然知道,六皇子贺洛潼意在太子之位,而归附在六皇子身边那群恶犬,偏偏就是没有兵权。颜凌云盯着贺洛初的眼睛看了很久,突然笑了:“我以为,太子殿下是有本事护着我的!”封薇兰眼珠子乱滚,正要说话,就被颜凌云瞪了一眼,没奈何,只能闭上嘴。贺洛初看着面前这个,容貌秀丽的女子,忽然想起小时候那个拉着他们上树抓鸟,下河捞鱼的颜凌云。良久,他有些无奈,却有带着宠溺的说道:“颜凌云,你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无赖?”封薇兰顿时眼睛一亮,一把揽住颜凌云的肩膀:“哎呀,正所谓三岁看老,她小时候怎么样,就算长大了装的再像大人,骨子里还是那个逃课耍无赖的臭丫头!”颜凌云杵了一下封薇兰的肚子:“说谁呢!”封薇兰疼的嗷嗷叫:“我又没说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咱们俩在前头闯祸,太子殿下在后头给咱们擦屁股,都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尿性,别以为你出去打了几年仗,学的端庄了,我就不知道你的本性了!”颜凌云看着面前皱着一张脸控诉自己的封薇兰,忽然就笑了。是啊,纵然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她依旧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颜凌云啊!她看看被自己揍得在马车里乱窜的封薇兰,又看看坐在一旁喝茶的贺洛初,一切的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她突然发现其实他们都没有变,变得,其实是前世的自己。那个时候的她,在战场历练多年,从骨子里带上了军人的傲骨,学着父亲的样子,混迹朝堂,却因为自己是女子而处处面壁,受人讥笑,日子久了,便变得小心谨慎。总是坚定的认为,太子就是太子,再也不是那个小时候在他们闯祸以后给他们擦屁股的贺洛初了。而也正是因为她这样的小心谨慎,她开始学着那些人去揣度皇帝的心思,最后,被林清川利用,导致颜家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封薇兰看着面前这个一如小时候那般,笑起来格外的灿烂的颜凌云,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他就像小时候那样,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小凌云,别怕,天塌下来,还有太子殿下顶着呢!”颜凌云难得的没有跟封薇兰计较他拍自己的头的事情,只是悠悠然的回头看向贺洛初:“你确定他行?”贺洛初慢条斯理的放下手里的茶盏,然后抬眼看向两人,颇有几分可怜的说道:“我不行!”封薇兰猛的回过头来,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贺洛初:“大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咳咳!”贺洛初象征性的咳嗽了几声,然后一脸柔弱的说道,“我身娇体弱,我不行!”颜凌云和封薇兰对视一眼,随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掀开帘子往外走,封薇兰跳下马车的时候,嘴里还嘟囔着:“完了完了,咱们殿下病糊涂了!”两个人还未站定,贺洛初便掀开了车帘,他看着站在那里的颜凌云,目光微敛,低声说道:“颜凌云,你小时候可是汴京城里出了名的混天魔王,不知道你现在还记不记得,怎么撒泼?”颜凌云站在那里,微微抬头看着贺洛初的眼睛,他的瞳孔很幽深,像是藏满了秘密,良久,她轻轻笑了一声:“太子殿下想见识一下吗?”贺洛初唇角微微上扬,随后放下帘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拭目以待!”马车的轮子碾压在青石砖铺成的街市上,“咿咿呀呀”的往前走,徒留封薇兰和她在街市中心站着。封薇兰微微侧头靠近颜凌云,压低声音说道:“殿下的意思是,让你做纨绔?”颜凌云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直到看不见以后,才冷笑一声:“他的意思,是让我搅浑汴京城的水!”水一浑,鱼才会露头。封薇兰还想说什么,颜凌云却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他正准备追上去蹭个车,可偏偏颜凌云一把揽住车门:“各回各家,各找各娘!”打不过颜凌云的封薇兰虽然不甘,却也只能站在路中间,眼巴巴的看着颜家的马车从自己的面前离开。一旁的小厮京墨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爷,殿下都走了,咱们怎么回去啊!”坐贺洛初马车来的封薇兰,一听到这话,立刻满脸怨愤的回头瞪向京墨:“怎么回?走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