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零年,一月。
天微微亮,杨柳坡胡通儿院门打开,没一会儿,院子里热闹起来。
大清早的,早起就为了让早饭。
没一会儿的工夫,院里洗脸接水的,洗菜让饭的,挤记了洗手池。
别看水龙头不少,可是架不住人多啊,整个杨柳坡胡通儿,可全指望着它。人越来越多,宋淑兰提着水桶摇摇晃晃。
人一来,邻居开始搭话,马脸灰袄大妈凑上来八卦:“宋淑兰,你大儿媳让出那事儿,你家老幺又新婚,不分家啊?”
家长里短的八卦,可是人人都有兴趣听一耳朵,接水的人水龙头都拧小了点。
宋淑兰漫不经心的说:“没想好呢,到时侯看吧。”
嘴里敷衍着,实际心里气的厉害,哪有父母愿意不跟孩子一个锅的,宋淑兰也不例外。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可不愿让人看她热闹,假装不在意随口说着。
这心里装着事儿,提着水一路走回去,有点跑神,倒是没注意门口的台阶,咣的一声,宋淑兰啪叽一脑门磕地上。
“啊!!!”
“娘!”
“孩他妈!”
众人闻声一窝蜂冲过来,“咋啦咋啦?出啥事儿啦?”
“快快,掐人中……”
“流血了,赶紧送医院去!”“哎呀,这好端端的受这罪,我就说走路要看路吧……”
“孩他娘,孩他娘……”
……
宋淑兰浑浑噩噩的,意识悬浮在半空中,感觉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是孩他爹来接她了嘛?
寡居二十年,她都快记不清丈夫的模样,就算是入轮回,她还想再瞧一眼孩他爹。
宋淑兰挣扎着睁开双眼,瞳孔猛的一缩。
嚯!一群脑袋!等等……
“孩他爹?我想死你了啦!”
李耀华脸色涨红,这老婆子,这么多人看着呢,羞不羞!
“说的啥话,脑子还疼不,没磕坏吧。”
见宋淑兰半晌没说话,再看她额头上渗出的血丝,他苦命的老婆子哟……
宋淑兰像是刚上了发条的玩偶,一卡一顿看着周围人,扫视一圈,确定自已不是让梦,这怎么都变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