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哥哥?”孟小阮惊呆了。
常之澜也是父亲的学生,七岁就跟着父亲启蒙,十二岁就中了秀才,才华与孟归明不相上下。不过他喜静,是个书呆子,不爱功名只爱念书。一年多前,父亲听闻白水山有个书铺,里面有许多古书,于是常之澜便自告奋勇去买书。结果路上遇上水匪,自此沓无音信,船夫说他当时就沉进了水底,尸体都没能捞上来。父亲还哭过几场,后悔不该让常之澜去白水山,失去了最老实本份的学生。
“参见王妃,”常之澜眼眶泛红,深深一揖。
“你还活着,这一年多你去哪儿了?”孟小阮激动地拉住他,上下看着。他清瘦了些,一身青布衣袍穿在身上,乌发高束,显得愈加清俊。
“我落水后,被冲到了恒江,一名船夫救了我,把我带了回去。可是我昏睡了一个多月,醒来后双腿一直无法走路。几次送信回来,都没有回复。回京后才得知孟家出事了。”他红着眼眶,沙哑地说道:“我找了好一圈,却怎么也找不到你。后来打听到顾大小姐嫁进了商家,所以就找了过去。”
“王妃,之澜现在就住在我家。我与你大姐商量过了,重振孟家也不是没可能。孟家宅院如今还空着,我准备买回来。”商子昂凑近来,满脸堆笑地说道:“王妃只管好好侍奉王爷,其余的事交于我吧。”
孟小阮扫他一眼,眉头微拧,拉起常之澜就往座椅上摁,“澜哥哥,你先坐。”
商子昂受了冷落,讪笑一声,摸摸鼻头,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
“姐夫,怠慢了。”孟小阮想了想,又主动与商子昂说了几句话。
商子昂的精神一下又起来了,接连说了好些孟家学生的事,说好些学生都去他那里打听孟家的事。
“王妃如今被封了县主,想必岳丈大人……”他压低声音,往四周看了看,这才继续道:“应该可以洗清冤屈了吧。”
孟小阮笑笑,没有接他的话。父亲出事后,这些学生个个对她避如蛇蝎,商子昂算是做得不错的,还把嫡姐接过去了。其余的,要么像孟归明,背叛得彻底,要么极力撇清关系,如今却跑过来打听,真没意思。
如瑛带着婢女上了茶,安静地站到了孟小阮身边。
“王妃,这半年多你受苦了。”常之澜沉默了许久,突然又开口了,“三小姐,四小姐,不知现在何处?”
“两个月前我们遭了贼匪打劫,她们伤得厉害,现在还在治伤。”孟小阮苦笑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二妹妹倒是好多了,每次传回来消息,都只说三妹妹还不能说话。
常之澜又沉默了,半晌后,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向孟小阮,哑声问道:“他对你好么?”
孟小阮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晏禾。
“很好。”她微笑着点头。
常之澜惆怅地看了她一会,点头道:“那就好。我这回不走了,就在京中。下午我就去看看宅院,先置个小院子,到时候我让人来告诉你地方。”
“好。”孟小阮眼眶泛酸,抿唇轻笑。
常之澜以前在家里念书时,真的话很少,之前几年都没有今日他说的话多。他总是安静地看书,安静地做事,安静地跟在众人后面走着。后来她和孟归明订亲,他也是安静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后来有人说,他悄悄喜欢大姐,孟小阮还替他可惜过,大姐一直只喜欢商子昂。
“这箱子里都是书。”常之澜端着茶碗,垂着眸子静坐了一会,终于想起了那两只箱子。
“你都落水了,这两个箱子你竟然还保存着。”孟小阮感叹道。
“当然不能丢,本就是箱子先掉下去,我不能让它们丢了。”常之澜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