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地泡了个澡,晏禾躺到了床上。
这草原的床榻与关内也不一样,是一个长长的土炕,底下可以烧火,冬天全靠这土炕取暖。上面铺的是厚厚的羊绒毯子,很柔软。
他躺了会儿,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后颈。
他完全想不起来在水里发生了什么,甚至不记得怎么掉下水的……
合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但努力了很久,人依然很清醒。
“父皇大叔。”突然,一只小手拍了拍他的肩。
晏禾猛然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夭夭。她抱着木头小鸡,一个人站在床榻前面,乌黑细软的头发披散着,一双大眼睛当真像黑葡萄一样,亮晶晶地看着他。
“你一个人?”晏禾坐起来,往她身后看了看。
“嗯,娘亲她不来。”夭夭把木头小鸡放到榻上,小手扒在榻沿上,手脚并用地往榻上爬。
晏禾把她抱起来,小声问:“你晚上要住父皇这儿?”
“我要和父皇大叔谈一点事情。”夭夭盘着腿在他面前坐好,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说。”晏禾也盘好腿,和她面对面坐着。
“你不能凶我娘亲,我娘亲眼睛都哭红了。”夭夭皱着小眉头,不高兴地看着他。
“朕并未对她做什么……”晏禾顿了顿,转过脖子说道:“是她,把我脖子抠成这样。”
夭夭爬起来,扒着他的肩膀,伸过小脑袋看向他的后颈,眼睛蓦地睁了睁。
“你脖子上长虫子了吗?我娘亲是不是给你捉虫子了?我娘亲以前也长虫子,她就使劲掐,痛得直哭呢。”
晏禾愣住了,犹豫了一会,拉着夭夭坐到自己面前,小声问:“你娘亲是怎么治好的?”
“爹爹给她心脏上种了虫子,虫子和她手腕上的月亮打架,娘亲就痛得一直哭一直哭……”夭夭皱着小脸,难过地说道:“后来娘亲好了,爹爹说,我们都不能让娘亲生气,生气会让她很痛很痛。”
晏禾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月亮,便是月殒吧。
沉默片刻,他握住夭夭的小手,低声问道:“放心,父皇不会让她生气,会让她自己选择,是跟父皇回去,还是和你爹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