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记恨也好啊,总归是记住他的,比忘了他强。
其实他也没有去想从前两人相处的点滴,只是想到她的名字,想到她的容貌,他的内心便有一份安宁感,让他在这个危险境地里能够保持清醒。
也不是没想过跟她联系,她的手机号码他烂熟于心,但每每敲出那一行数字时,他便又默默地一个一个删除,不想给她惹麻烦,也不想增添她的烦恼。
他所住的酒店也是幹安名下的,临街,就在市中心的一条十字路的马路旁。窗户打开,视野宽阔,幹安安排他住这里,大约是为了好监控他。
房间内,他每天早晚都会检查一遍,确保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即便这样,他在跟丁置联系时,也是躲到更加隐蔽的卫生间内,压低声音说的,当然,如非必要,他不会轻易联系丁置,在这里,每走一步,他都是小心谨慎的。
他初到这个边境小城时,还满腔热血,想着尽快把幹安一伙绳之以法,想得简单,以为是件容易的事,但是真正相处之后,才知幹安的狡猾之处,至今没让他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更加讽刺的是,幹安对外还是一位慈善企业家,每年捐款无数。至少在这座边境小城的普通百姓心里,他是一位有爱心,有责任心的企业家,威望颇高。
他一觉睡到下午,被敲门声吵醒。
“易哥,安总找你,让你去他家一趟。”
“嗯,马上。”
他睡眼惺忪起来,洗了个澡,换了一条白色的棉T恤和一条运动裤,整个人清爽而明朗。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便到了幹安的家。
幹安的家不在市区,甚至是稍有一点偏僻的乡下。易木旸开了好一会儿的车才到。那是一栋独栋的别墅,富丽堂皇的欧式建筑,周围布满了各种花花草草,姹紫嫣红。
他不动声色地把别墅周围的地形都观察了一遍,依山而建,前面是花园,后面是一片小树林,小树林后便是由低至高的连绵不绝的山脉,重峦叠嶂,望不到尽头。
幹安如果出事,躲进这座深山里,想必很难找到。
正想着,看到前边有两个保安模样的人过来给他指路,指挥他把车停在别墅外的一个停车场,停车场里并排停着两辆路虎。
两辆路虎的车轮上都有不少泥土,有些泥土还是漆黑的焦煤样,难道是格桑力仁?他收敛了心神,跟着带路的人一路走向别墅里边。
别墅大门的玻璃反光像一面镜子,他站在玻璃墙照了照,刚才还湿漉漉的头发已经有些干了,但是由于出门着急,没有打理,所以造型不是帅。
他叹了口气:“可惜了,应该抹点发胶定型。”
带路小弟回头看他一眼,又看看他的发型,是凌乱了一点,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帅气,当然,如果不那么臭美的话,更好。
玻璃门打开,入户大堂第一眼就能看到是一个会客厅。别说,幹安这人的品位不错,虽然整栋别墅装修得奢华,但并不显俗气,很大方,夏适,每一景每一物都是精心设计的,很有艺术感。
当然,易木旸现在无心观赏,因为注意到幹安对面坐着两个男人,风格迥异,一个身型高大,皮肤黝黑,一个有些斯文,穿着中式白色衬衫,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犹如老僧入定。
易木旸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人,恐怕就是幹安的左膀右臂,一个是负责矿业公司的格桑力仁,一个是负责棋牌馆的吉阿朋。
突然把他找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酒店给丁置打的电话被监听了?
幹安看到他,笑道
:“阿旸来了,请坐。”
他也不给彼此介绍,盯着易木旸看了一会儿,说道:
“看来你很适应这里的生活。”
这句话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亦如他的人,不管是笑还是愤怒,好像都是因为场合需要而做出的反应,这些情绪都传达不到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睛是一如既往的阴沉而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