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乌鸦清脆的响指声,周围的一切瞬间都变化了。
庞大又华丽的殿堂变得透明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槐诗感觉自己的视线从自己所在的位置超拔而出,脱离了身体的束缚,就好像玄幻小说中所具有的灵觉,放射向四面八方。
在耳边,莫名其妙地有幻觉一般的轻笑声响起。
于是,他的双眼便窥见了黑暗中真正的狰狞轮廓。
无穷尽的昏暗与漆黑中,难以分辨上下左右和前后,更没有了距离的远近,只有支离破碎的宫城漂浮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当槐诗抬起头的时候,便看到了殿外阵阵阴风的来处。
那是一张宛如深渊的大口。
带着漆黑的残缺牙齿,缓缓地张开,随着呼吸,变成了席卷了整个黑暗的风。
如山的鼻梁便隆起在那一张深渊巨口之上,紧接着是一只缓缓睁开的眼瞳,隐藏在薄纸一般地明月之后,向下俯瞰,带着与生俱来的恶毒和嘲弄,欣赏着每一张沉醉在酒宴之中的面孔。
令人恐惧的是,明明如此残忍,可那一张从黑暗中探出的半张面孔却如此的美好,带着天生地神圣与纯洁,令人不可直视。
而剩下的另一半面孔则遍布裂口和恶疮,血肉模糊,惨烈又狰狞,让人想起了什么不祥的胚胎。
在槐诗的脚下,大地骤然显露出自身丑恶的形状,一层层惨烈的血肉蠕动着,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就好像手掌那样的。
它们将整个宫城托起,千百根手指一样地细小触须从其中延伸开来,缠绕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汲取着他们的喜乐,注入深渊的猛毒。
槐诗手中破碎的团扇放出一缕烟雾,缠绕在他的身上,将四周的血肉触须都迷惑了,令它们无从寻觅槐诗的踪迹。
这才是他真正的保命符。
槐诗哆嗦了一下。
啪!
在薄纸所剪的月轮之后,血色的眼瞳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漠然的视线从槐诗所在的区域扫过,槐诗手中的团扇骤然发出一声哀鸣。
扇面上的裂痕扩大了一分。
在突如其来的惊骇中,槐诗的意识一震,从恍惚中回返,却发现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消失了,他依旧在这充满了狂热和喜悦的酒宴之中,默默无闻地坐在角落里。
汗流浃背。
"刚刚那是什么"槐诗低声问:"幻觉还是这里真的……"
"说是幻觉也不恰当,毕竟两边不论哪边其实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