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是被冻醒的,她觉得全身如置冰窖一般,一股冷意从头到脚,漫布四肢百骸,冷的她嘴唇哆嗦,寒颤不止。
朦胧的意识也因这股冷意而渐渐恢复清醒。
慢慢睁开眼,才惊觉她此时坐在浴桶里,浑身只单薄的着一件月白色的里衣,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她一下就惊醒了!
"醒了"许是听到动静,一声低醇的嗓音就在她对面温和响起。
听闻这声音,景秀呼吸一滞,忙将整个身子全沉在水里,环抱着臂膀,冷的牙齿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眼睛紧紧盯着前面。
隔着木象牙山水屏风的傅四爷低笑一声,背转开身子道:"旁边有衣物,醒了就起来吧,莫冻坏了!"
景秀侧过头,看到酸木枝衣架上搭着件女子衣裳,她抿了抿唇,犹豫半天,低语道:"还请……四叔先出去。"
"我知道了。"傅四爷简短的应了声,缓缓走出房门。
景秀吐了一口气,脸上有半染的霞光,忙从浴桶里站起身来,换了衣裳。
此时,天初亮,外面垂暮的光景渐渐露出鱼白般的颜色,屋内却摆满了十多盏灯烛,使得亮堂如白昼般,也让整个屋子多了丝暖意。
景秀麻利的换好衣裳,将灯盏全数吹灭,也走了出去。
外面只有曾九站立着。
见景秀神色清醒,他笑道:"六小姐感觉怎么样了"
"冷。"景秀从牙缝里吐出这个字。
她身上的那股冷意还未消散,可也正是因这冷意,她才觉得脑子清醒,抵抗药效。
曾九道:"六小姐中了蒙汗药,一时也没有别的法子救你清醒,只有用冷水浸泡,才能让你恢复意识。"
景秀明白,感谢道:"多谢你们,现在好多了。"
曾九看景秀面色虚白,忍不住问道:"六小姐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景秀揉了揉脑门,摇头道:"宗祠起火后,我就昏了过去,后来的事哪里还记得。"
"也不记得是谁救的你"
景秀迟疑了一会,她依稀记得,晕倒后,看着宗祠内的熊熊大火,景沫已逃出去,而她脑中昏沉倒在地上不醒。却感受到一双沉稳的臂膀抱她起来,还闻到一股淡淡的松柏香,如果没闻错,那应该是邵谦。她才会紧紧的抓着他衣袖,不愿松手。
"我怎么会在这里"景秀好似突然才意识起自己的处境,放下手急着问。
曾九看景秀神情激动,忙道:"事情说来复杂,六小姐还是该想清楚接下来怎么做"说着,请景秀往另一间房去,四爷正等候着。
景秀心里烦乱,想也没想,跟着曾九去了傅四爷的房间。
傅四爷正安静的坐在临窗的软椅上,看着外面鱼白色的天空,俊清幽逸的身影在屋内晦暗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清冷而孤绝。
景秀虽然在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脸,却可以感受到,那来自他身上的一种隐藏的气息,一种压倒所有人的气势,让人不由得噤若寒蝉,却也同时弥漫着一种迷惑的恍惚和伤感。
"六小姐来了。"曾九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