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
有人曾说帕格尼尼是魔鬼,可如今施劳德仿佛在某个瞬间真的看见魔鬼来到这个世界上,如今正依附在那个少年的消瘦躯壳之中,向着尘世挥洒着自己的尖锐笑声。
如此疯狂。
在那简直不可思议的感染力之下,所有人都感觉难以呼吸。
如惊天动地的海啸之前一艘破烂的舢板那样,震颤,动荡,不由自主。
当这一首变奏曲的乐器自小提琴变成大提琴之后,失去了原本宛如魔鬼呢喃一遍的诡变,竟然化作了仿佛大地震颤的雷鸣。
而只有当旋律变化的速度降下,渐渐进入平缓时,蕴藏在风驰雷动下的深重主题才缓缓地展露而出——那种仿佛眼睁睁看着魔鬼带着自己的灵魂渐行渐远的悲痛和无助。
来自地狱的列车在向着绝望飞驰……
下意识地呢喃着,纽曼握紧了椅子地扶手,在难以抵抗槐诗旋律之间的可怕感染力,几乎被卷入了那平静旋律之下所隐藏的深邃暗流之中去了。
没错,飞驰。
渐渐缓慢的节奏在不容抗拒地向前推进着,带着一步步跨过地狱之门的惶恐,一直走进了火和炼狱的最深处去。
死亡。
死亡在升起,如璀璨的群星那样。
它无处不在,自低沉的旋律之中飞翔而起,越过了尸骸狼藉的走廊,穿过了惨烈的血腥地狱,飞翔,飞翔,随着狂奔们的干员一起,却比他们领先一步。
宛如天渊的一步。
所以,触目所及的一切才如此地残忍。
死亡、死亡、死亡,明明只是普通的尸体,却仿佛饱受什么怪物的蹂躏,分崩离析,在痛苦中,就连死亡都变成了解脱。
直到最后,就连通讯频道中的惨叫都已经消失无踪了。
寂静的监控室里,只剩下了最后的人。
最后一只‘食尸鬼’瘫倒在椅子上,颤抖着,看着屏幕上那个一步步向着自己走进的身影,嘴唇嗡动着,开合,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想要惨叫,可是却发不出声音,似是悲鸣,可是在这森冷的气息面前无从扩散。
直到最后,门被推开了。
温和微笑着的女孩儿站在门外,端详着那一张扭曲的面孔。
白裙之上依旧纤尘不染。
只是十指的指甲上好像涂抹着晶红的指甲油一样,红的让人绝望。
抱歉,前面稍微有些兴起了,就没有注意。
罗娴弯下腰,放下了菜篮子,随手翻检着,可篮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到最后,只能遗憾地起身,手里捧着最后残存的物品。
洋葱和牛肋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