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是死一般的寂静,唯有落雪簌簌声可闻。
旁边站着的丫鬟婆子们都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是那小心的瞧着任瑶期和任瑶华两人的目光却都是带了些紧张。
任瑶华冷厉的目光死死盯住任瑶期,见她挨了一耳光之后只是捂着脸颊抿紧了嘴唇看着她一言不发,没有扑过来要还她一巴掌,心里虽然有些奇怪,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憋屈让她心中的恨意站了上风,她二话不说抬手又要再扇。
这时候正房的门帘又是一动,一个四十来岁身材颀长,双鬓微白的嬷嬷走了出来。
她一瞧见廊下两人的对峙脸色就是一变,见任瑶华还想要动手忙闪身过去一把将任瑶期搂在了怀里护住,面容严肃的对任瑶华道:三小姐,我们今日才刚回府,你这又是做什么别忘了太太还病着呢。一面却是悄悄朝任瑶华使眼色。
任瑶华瞧见嬷嬷眼中的焦急和担忧,想着母亲还病着,咬了咬牙,将手放了下来,看着任瑶期的目光却依然冷冽。
任瑶期将她们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周嬷嬷明面上瞧着是护着她不被任瑶华打,紧紧搂着她的双臂却是将她的胳膊也一并抱住了,让她不能动弹,这是防着她扑上去找任瑶华报仇。
五小姐,您也不要闹腾了好不好,太太她正病着呢,你进去看看她吧。周嬷嬷板着脸低头对任瑶期哄道。
任瑶期点了点头,示意周嬷嬷放开她。
周嬷嬷原本以为还要废上一番口舌才能劝住任瑶期,不想任瑶期却似是轻易的就认了这次的亏,她不由得愣了愣,随即仔细打量了一下任瑶期的神色。
任瑶期捂着脸微微垂眸,面上没有过多的情绪。
周嬷嬷试着慢慢放开了手,任瑶期果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绕开了任瑶华掀了帘子进了正房。
紫薇院的总体布局是开间短,纵深长,所以虽然算得上是个三进的大院子,正房却是只有三间,好在房间都很宽敞。
正中的明间是正厅,东次间可以用来会客,临窗一个大炕摆上炕桌后是平日用饭的地方。西次间则是卧室,再往里还有一间小净房,净房有一扇小门朝北向开,方便从第三进的后院送热水进来。
任瑶期径直往西次间走去,西次间挨着北墙摆着一张千工满雕敞厅床,新换上去的红色绸帐挂在了床柱的铜钩上,床上正躺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
那妇人长了一张鹅蛋脸,头发浓密,面容非常秀美,脸色却是带了些病态的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可能因为喜欢习惯性的蹙眉,眉间有些淡淡的川字纹,使她原本年轻的面容增添了老态。
母亲……任瑶期轻轻走到床边,看着那即便是闭着眼睛也不敛愁容的妇人,哽咽着轻唤了一声。
她的声音不大,床上的妇人却是若有所觉的动了动眼睫,睁开了眼睛。她长了一双妩媚的杏眼,任瑶华的眼睛与她像足了十分。
她似乎很困倦,可是在看清楚眼前的任瑶期的时候却是温柔的笑了,朝她招手唤道:期儿过来让娘看看你长高了没有。
任瑶期快步上前,扑到敞厅床外的围廊下跪了,将自己的脸埋进了李氏胸前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氏见任瑶期哭的凄惨,不由得愣了愣,她将手放在任瑶期的头上摸了摸,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帘子一掀,任瑶华和周嬷嬷走了进来。
任瑶华见任瑶华扑在李氏身上哭,怒火立马高涨,冷笑道:她能怎么了不就是向您告状我又打了她么还以为她在府里待了一年,受了那个贱人的调教,能长进不少,不想还是这么不知所谓,只会冲人背后放冷箭!
说着就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扯住了任瑶期的手臂要将她拉出去。
任瑶期身体本就没有全好,被她这么突然的狠狠一扯,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她的脸抬了起来,左脸上的五个手指印也赫然呈现在了李氏眼中。
李氏惊呼一声,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是失了力气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