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卢彪来的这种私花院属于风月行当的最底层,没有花楼的华丽阔敞,没有各种精致上等菜肴酒果和热闹排场,姐儿们不漂亮更没什么才艺技能,只会陪吃陪说陪睡。
说是花院,其实就是那种最便宜的小民居,两三间房到了头,既无花木也无装饰,藏在很深的巷子里,破旧又窄小。
之所以来这种地方,不仅仅是因为手头钱有限,更是因为卢彪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回尊严和脸面。
花楼那边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他那点银子砸下去顶多换来几声娇笑,其他的很难再有。
可这边不一样,卢彪先前和新结识的狐朋狗友偷偷来过一回,知道这里的人眼皮子浅,几分银子都是买卖。
他不过是把一些碎银扔在了桌上,那龟鸨夫妇就像天上落下来个财神爷一般,慌慌张张弯腰打躬,烧水顿茶摆碟子,又收拾房间叫姐儿来相陪。
房间简陋,姐儿长得不好看,碟子里也都是些不值得吃的东西。
可卢彪看着这些人诚惶诚恐讨好的笑脸,终于找到了不久前他还是官老爷时的快乐。
他又丢出一个银角子让那夫妇买酒菜来,两人连忙接着,去外头街上买酒回来筛,又整理菜摆盘送进房里去。
吃得大醉后,卢彪想起先前零零散散听到的那些传闻,开始不大能管得住嘴了,狠狠辱骂起了沈琼芝。
“什么狗屁夫人,不过是个睡两家的银妇罢了!肚子里的不知道是小公子还是小世子哩!这孩子倒是有福气,还没出来就有两个爹疼他!”
陪着的姐儿听他话不好,关了门窗问:“爷说的是哪家的夫人?”
卢彪斜着眼嚷嚷:“还能是哪家?当然是那裴首辅的夫人了!圣上也是糊涂,这种女人不浸猪笼就不错了,居然还给她诰命,莫不是往后还要再给她立个牌坊?”
姐儿倒吸一口气,慌忙劝道:“这话爷可别乱说,要是被那齐王听到,说不准连命都没了。”
晏煜廷杀鸡儆猴的事早就传遍了京城,这房屋浅墙壁薄,偏偏这人嗓门还大,有被其他人听到的风险。
卢彪冷笑:“人家正经老公都不急,他一个二房倒急起来了!这么为着那银妇,是想她赏他个孩儿扶正怎么的?”
姐儿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接着灌酒,把人撺掇着收拾睡下了。
卢彪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模糊想起昨夜的事,懊悔不迭。
他搂过身边的女人道:“过几天我给你买新裙儿,昨夜的话不许传到外头去,只烂在肚子里。”
那姐儿笑道:“爷就放心吧,做咱们这个营生的什么酒话没听到过,早就见怪不怪了。况且能对谁说?说了外人也未必信。”
卢彪放了心,又给了她一些钱,收拾着洗脸吃早饭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脚刚走,那姐儿后脚就偷偷找来一个小厮,对着他吩咐几句。。。。。。
回家后,卢彪才一进房就见二姨太太的脸沉得不能看,气氛也有些紧张。
卢彪丝毫不慌,淡定自若往榻上一歪,叫小丫鬟倒茶来。
二姨太太呵斥道:“不许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