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冯氏拉着贺纯悦低声细语,濮阳林低头聆听贺泰清教诲,贺知秋给贺景元夹菜之时,余光瞥见躲在后堂的王氏。
今日大小姐携夫回门,她一个妾室没有资格上桌吃饭,这是贺纯悦回到娘家第一句警告。
四人有说有笑间,府里的管家气喘吁吁上前来报,
“老爷,宫里来人了。”
放下碗筷,贺泰清整理仪容,赶紧出了门,
“海公公,何事劳您大驾前来允阳?”前来之人,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福德海。
“刺史大人天大的皇恩,咱家哟快马加鞭前来贺喜,快快来接旨吧。”
贺泰清连忙跪地,身后众人也纷纷跟着跪下。海公公展开圣旨,尖声念道:“昊天又命,皇王受之:闻刺史贺泰清之嫡女,贤良淑德,品貌端庄。今特敕封安宁郡主,赏绫罗五十匹,黄金百两,明珠百颗,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后,贺泰清恭敬地接过圣旨,起身对海公公说道:“公公一路辛苦,快请入内歇息。”
海公公摆摆手,“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叨扰了,刺史大人,恭喜恭喜啊。”说罢,海公公带着随从准备离去,贺泰清赶紧塞上袋子,海公公暗中掂量后喜笑颜开,拱手道谢后匆忙离去。
众人起身,脸上皆露出惊喜之色。冯氏拉着贺纯悦的手,喜不自禁,“纯悦你果真是贺府福气,今日回门便封了郡主,真是光耀我贺家门楣。”
王氏在一旁欲言又止,为妾前她也是出自书香门第,虽家道中落,但也知不少事,出嫁的非皇室女子,是万万不可能敕封郡主,圣旨上也未曾提及贺纯悦的名字,思来只可能是贺知秋。
正要出言制止,贺纯悦跪了下来,“母亲,儿已经出嫁,如此光耀门楣之事自然是妹妹的,怎会轮到儿。”话落,王氏松了口气,看来她还拎得清。
冯氏猛然惊醒,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她看向贺纯悦,又看向贺知秋,心中懊恼不已。她怎的如此糊涂,竟未仔细听圣旨内容,差点犯下大错。
贺泰清此时也反应过来,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冯氏,沉声道:“此事确有不妥,纯悦既已出嫁,这郡主之位理应是知秋的。”冯氏叹了叹气,心中虽不情愿,只悔早看了黄道吉日,不然郡主之身嫁如意郎君,何其荣光。
王氏见状,心中稍安,她轻轻拉了拉贺知秋的衣角,示意她上前说话。贺知秋微微一愣,她看了看众人,缓缓走上前,跪下,“父亲、母亲,女儿惶恐。这郡主之位,女儿实不敢当。”
“妹妹说大天你才是父亲母亲嫡亲,郡主之位必然是你的。”必然而字贺纯悦咬得很重,且看你这几日有多得意,要不了几日就有多惨!
一旁,濮阳林脸色微变,眸子对上贺知秋赶紧收拢情绪,双手作揖弯腰行礼,“恭喜妻妹。”
贺泰清微微皱眉,“圣旨已下,岂有不当之理。知秋,你且起来,此事已定,无需多言。”冯氏心中虽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圣旨,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知秋,你是我贺家之女,如今得此殊荣,乃是我贺家之幸。日后定要谨言慎行,莫要辜负了皇上的恩典。”
贺知秋站起身来,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她知道,惊蛰之日就是下旨和亲之时,细细想来,若没变数,那时贺纯悦已经和濮阳林前往祥州上任,选在腊月里成婚,想必就是为了回门撞上今日。
果不然,
因着郡主之位被贺知秋‘抢’走,冯氏“又”心生愧疚,思来让主开了私库,这些年积攒的L已钱拿出一半。贺纯悦自然心安理得,这些都是贺府欠她的!
上一世被迫嫁给大自已三十岁的异族男子,几次写信允阳州牧府求救都毫无音讯,只是从呼延文光通他人交谈得知,濮阳林高升祥州府知州。
她恨毒了冯氏,若非她私心,又怎会落得前世那般下场,那段亲事本该是自已的,王氏这个没用的生母,只会哭哭啼啼。
贺泰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亲圣旨下那日,她曾在书房哭了很久,他依然不为所动,只是轻声淡言,“你去和亲,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