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夏萱醒来,昨夜流了半宿的泪,眼睛浮肿得厉害,可心中却轻松了很多。拨开帐幔,见天色已明,忙起身唤来琼琚洗漱梳妆、为叶均更换新衣。
琼琚又命人端水进来,她看着王妃眼中没了阴郁,便知二人已经和好,心下高兴,不觉嘴角上翘。
夏萱戴上耳坠子,问道:你笑什么
琼琚:早晨有两只喜鹊在枝头叫了半天,是吉兆。
夏萱哪里来得及细想,只问道:什么时辰了
琼琚:已过了巳时
夏萱有些着急;这么晚了孩子们起来了吗
早就起了,四殿下带着小殿下们出去玩耍了,老夫人也和郡主去城外观中拜三清真人了。琼琚有条不紊地一一回禀。
夏萱顿了一下,拿起脂粉:怪不得这么安静……你一会去看看,花胶和鲍鱼泡发好了没有……再着人去给老夫人送件大氅,今天天气怪冷的……昨夜郡主的药喝了吗
琼琚:奴婢问过画眉了,说郡主的药已经两顿没喝了。
夏萱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眉道:怎么又没喝
琼琚小声说道:昨夜,郡主与四殿下喝了半夜的酒,回去就睡了。
夏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说道:什么她的身体怎么能喝酒怎么没人拦着点
琼琚:我问过院里的人了,说不知道是在哪里喝的……
叶均坐在案几前翻看夏萱抄写的诗词,簪花小楷、轻盈灵动,又听着二人一问一答,甚是忙碌。
于是走上前去,拿过琼琚手中的青黛,说道:琼琚,先下去吧,告诉众人,劳累一年了,这两日大家将手头的事做完,便松快松快吧。
琼琚不知该如何,看着夏萱,得到她的示意后方才退下。
叶均为夏萱画着眉:今日都不在家,不必这样忙碌。
夏萱见他屏退众人,问道:你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王妃大人忙碌,看来,本王还需派个管事的嬷嬷来帮衬你。岳父大人将你培养得才华横溢,不是为了埋没于府务之间的。叶均说完,拉着夏萱坐到了案几前:别总是绷着,放松一日也无妨,孩子们也都大了,弟妹们都成年了,给他们些自由。
叶均提笔,将案几上未完的诗句补上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后将笔给了夏萱。
夏萱顿住,抬头望向他,只见他目光温柔如水,嘴角的笑意似乎要将她的心融化,身体里紧绷的那根弦渐渐松弛下来,她犹豫了一下,接过笔继续写下皎皎明月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何独辜限河梁。
透过这《燕歌行》,叶均似乎看到了清冷的夜里,她孤单瘦弱的背影和清冰冷疏离的眼泪,他感慨道:这么漂亮的字,不该写出这样幽怨。
这字已经荒废好久了……此刻,夏萱才算是放松下来。
叶均从怀中拿出他们定情的玉簪,说道:你将玉簪留在府里,怕是你将我们的从前全都忘了。
她看着玉簪,往事如烟一幕幕在眼前飘过:我知你待我的心从未变过,成婚前,你遣散了侍婢,在王府里种了木棉花;婚后,为我遮风挡雨,我多年未育,你也不曾纳妾,未令我陷入宅院之争,这些,我是很感激的。
你本就不该承受这些,我也只是想与你过寻常人家的生活,现在这样,原本就是不得已。叶均说完将玉簪簪在了她的发髻间,而后又在她的脖颈上方、耳垂后面深深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