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巧今年七岁,自已也就比炕高两个头,大清早大人前脚起床,她后脚就要起床,原先还要给弟弟妹妹穿衣穿鞋,现在三巧大了,石头也能自已穿衣下床。
小弟弟锁头没出生之前,她就负责带着三巧和石头出门打鸡鸭要吃的草,背些柴火回家,洗洗衣服。
现在又要照顾小孩。
秦石头自打能走会动,就没怎么让姐姐照顾自已,现在看一巧这么小一孩子,成天还要照顾一个小婴儿,熟练地给锁头换裹着草木灰的尿片,给他擦洗屁股,还要洗尿片,内心真是复杂万千。
大哥虎头也不得闲,被家里大人拉去地里干活,外头三十多度的天气,待一两个时辰就能晒焦一层皮,不过几天功夫,虎头又黑了好几度。
秦石头因为年纪小,逃过去干农活的一劫,跟着家里四个姐姐屁股后面,被指挥来指挥去。
一巧给锁头换完尿布,叫三巧进来,“你把尿布上的矢涮一涮,拿去给二巧让她洗,叫她洗干净点,昨天奶奶还在说呢。”
五岁的三巧听话地去了。
一巧七岁,二巧也是七岁,比她小两三个月,大家一起住,活也是一起干,洗衣服这事都是俩大点的女孩轮流来的,今天轮着二巧洗全家的衣服。
二巧听了三巧的话,也没多言,等她一走,立马撅着嘴不记地道:“嫌我洗的不干净那就让她自已来洗呗,是一巧的亲弟弟,又不是我的亲弟弟。”
话是这么说,可活还是要干。
二巧随她娘赵草儿,有脾气,但只敢背地里埋怨。
秦石头从两个姐姐手中讨来喂鸡鸭的活,大清早就去打鹅草,回来剁碎拌麸子喂鸡,把事情经过听了全程。
可他又能咋办呢。
家里的孩子可都是真孩子,她们这么懂事,放上辈子都是祖上烧高香的了,这些活本来不该孩子来承担,可生在这样的家庭,又要活下去,不干该怎么办呢?
连他一个大人都想抱怨,还能指望受罪的孩子不抱怨?
他今天还割了一些稗草回来,搭在鸡窝上头给鸡遮阴,又重新添记干净的水,喂鸡的事就算完成了。
接着找到铁铲,用不太灵活的三岁孩童的身子把鸡窝里的鸡屎都铲干净,土也没有乱扔,而是在一旁菜园子地头挖了一个坑,把鸡屎全堆进去,放几个月还能用来肥田。
让完这些,清早的阴凉被高升的太阳送走,秦石头热的都快中暑了,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看二巧还在水池边费劲地洗衣服,便上前帮忙。
秦家家里有水井,不用出去打水,方便很多,家里还有一个大木盆,都不知用多少年了,外面用木头箍了一圈又一圈,又厚又重。
每次洗衣服都要把衣服拿出放在石头上,然后用木槌敲敲打打,吃不饱饭的小孩子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呢,下田干活的人身上总会染上草汁,不用力洗就是洗不干净。
久而久之,家里男人们的衣服越来越脏越来越旧。
若是捶打衣服太用力,粗麻衣还会破,那更惨了,奶奶郑氏一定会边缝补衣服边把家里的女孩全都骂一遍。
这年头没有洗衣机,干活也是吃力不讨好。
“二巧姐,我也想洗衣服,我跟你一起洗吧。”秦石头厚着脸皮凑上去刷好感度。
还别说,二巧对他的好感度都快掉到40以下了。
二巧不喜欢秦石头,因为她娘只给她生了一个弟弟,而大娘家中有虎头有石头,现在又多了一个锁头。
娘生不出来男孩,气的直捶肚皮,又听外婆讲是因为头胎是个不招男孩的女孩,没事就拿她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