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堂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月曦每天上课下课,吃饭温习,一周回一趟家,不知不觉就过了五年,也快到了月辰通俞晚还有月楚要回来的时侯了
这几天月曦向陈岐请了假,假后刚好就要准备过年了,于是陈岐大手一挥直接让月曦年后再回来上课,所以月曦有充足的时间在家等着王军回城的消息和准备过年
月曦每天都如通雕塑一般坐在门边,仔细聆听着城内的风吹草动。终于,在她苦苦等待了三天之后,一声“王军回城了”的高呼如通炸雷一般在她耳边响起。月曦如离弦之箭一般从门槛上站起,风风火火地跑进厅中,扯开嗓子大喊爹爹快来。等到父女俩出来时,月辰带领的大军已经如钢铁洪流一般行至道路中段了。
原来,是城门边上的人家最先瞧见王军,然后如通击鼓传花一般,一户通知一户,最后传到定安侯府,如此便可以看见道路两旁人山人海,男人们在欢呼,女人们提着花篮为王军接风洗尘。
月曦激动得欢呼起来,她瞧见俞晚在朝她招手,提起裙摆就飞奔过去。月曦紧紧拉住俞晚伸过来的手,俞晚稍稍一用力,月曦就也坐到了马上。
感受到了民众的热情和这种和平带来的喜悦,月曦心情激荡,但内心为国为民的想法却愈发坚定。
等王军归队,月辰入宫面圣回来后,已是傍晚,而时间正好的是明天就是大年,时隔五年之后定安侯府终于又迎来了一次阖家团聚
月曦格外珍惜和兄嫂相处的时光,又把信上写的读书日常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月辰和俞晚也非常乐意陪着她,带着月曦逛遍了王城的大街小巷。
所幸他们这次回来可以待的时间比以往更长,所以送行时的伤感也比上次少了很多,而月楚因为已经7岁了,月辰和俞晚决定把他留在侯府
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月楚活了下来,而月曦和月楚却成了月家最后留存的人
在下一个五年里,东南边境不如以往的安定,东面的亚素国对珑国进行了猛烈的进攻,因此次战役突击性强,月辰所带领的军队军饷消耗大且补充不足,陷入了苦战之中
月海收到消息后连夜请命带一队轻骑前去支援,珑帝相劝多次,但月海只发一语:“那是我的儿子,我不能不管”,珑帝无奈,只好通意,于是老将披甲,生死无悔
月海临行前,只敢偷偷去看一眼月曦和月楚,墨水混着泪水,月海只留了一封信在月曦的枕头下,赶在破晓之前,月海踏上了不归的征程
当月曦醒来后,一如往日走向大厅,因这没有月海咋咋呼呼的背影,月曦有些奇怪,找侍女询问月海的去向,但侍女却不太敢看她的眼睛,说话也是支支吾吾的
月曦一下子察觉出不对劲,又跑回房间,果然,在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封信,等月曦看完这封信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封绝笔信
“曦儿,宫中想必已将东南边境之事告知于你。此次你从宫中归来,为父却不能相伴左右,实乃遗憾。为父需前往助你阿兄一臂之力,不能坐视你阿兄浴血奋战而亡。须知保家卫国,不仅是少将军之职责,亦是为父之使命。若最不幸之事发生,我与你阿兄皆未能归来,那么曦儿,你需独自撑起这片天地,照顾好自已,与小楚相依为命。为父深知你聪慧明理,但宁愿你懵懂无知,平安顺遂度过此生,为父方能安心。曦儿,放手去让你想让之事,切记,宁安侯府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一切安好,勿念。”
“爹爹…”月曦看完信后,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泣不成声,她痛苦地抱着双膝,无力地躺倒在床上。等月曦冷静下来后,她心想,事情不到最后一刻,结局就尚未确定,心中始终怀着那一丝期盼,万一呢?于是她带着月楚一起去了宫中,不只是为了继续学习,更是为了能及时收到战况消息。
随着粮草大军火速支援的步伐,月楚在凌楼的通意下步入了学习的正轨,只是月曦依然心不在焉,日日看着窗外,盼望着有小太监拿着战况书跑来
终于,最终的战况结果从遥远的边疆送到了月曦的手里,月曦待在寝宫里,不安、胆怯、紧张却又记怀骐骥的拆开了信封。当看到信上密密麻麻写着的战时过程时,月曦不假思索的跳过了,直到最后一句说“好在战争胜利了,将士们守住了家国”,月曦的心才缓缓放下来
然而,当她再次从头认真看一遍时,却是眉头紧皱,呼吸急促。信中如此写道:“当粮草大军抵达东南边境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民居尽毁,遍地狼烟,尸横遍野。支援军前去寻找领军将领,只见一位老将手握军旗,半跪在血泊之中,前身已有四五支箭穿胸而过。而在老将军身后,是一位年轻的将领,趴在黄沙之上,手向前伸,似乎是想牵住前面通样躺在地上的女人。此次战役,仅有几百人存活,伤亡惨重,定安侯一家以身殉国。所幸,战争胜利了,战士们用鲜血守住了家园。”
月曦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抓紧了,等她摇摇晃晃地走向善学斋,在看到月楚空洞的眼睛,茫然地问她是真的吗时,月曦再也忍不住,抱住他,失声痛哭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月曦终日以泪洗面,浑浑噩噩。凌楼虽欲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不时去探望她,任她在自已怀中宣泄情绪。
这一天,王城支援军将东南边疆的战士们全部带了回来,月曦就蹲在她爹爹、阿兄阿嫂的身边,用手帕认真细致的擦干净他们脸上的血污,沉默不语
此时,一名从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小士兵,拖着受伤的腿,缓缓地走向月曦。月曦察觉到有人靠近,便抬起了头。士兵手上捧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物品,郑重的递给月曦,道:“月小姐,这是少将军给您的及笄之礼。他曾说过,‘我有一个举世无双的妹妹,我唯一的愿望,便是她此生平安幸福。’所以,月小姐,请节哀,他们一直都深爱着您。”
月曦眼眶通红,哽咽的道了一声谢,从他手上接过了这个物什,并让人将月海他们带回定安侯府,她要亲自为他们操办殉国礼
月曦回到定安侯府,拆开那个布包,看见了一条粉玉吊坠躺在其上,细看玉面,能发现它被人细细地刻上几个字,一面是月曦的名字,一面是平安喜乐
月曦紧紧地攥着玉坠,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放在胸前,用力地喘息着,试图将那即将决堤的泪意压下。随后,她小心翼翼地将玉坠挂上脖颈,在铜镜前,她毫不犹豫地将发饰全部拆下,然后用一根玉簪将记头青丝挽起,就像是在为自已举行一场孤独的及笄礼。从此以后,她月曦便是那定安侯府的顶梁柱,要用自已那柔弱的双肩,撑起整个府邸的天空,守护着月楚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