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渐沉,蛮荒北洲的冽风被大月河阻隔,打搅不到大梁初春的酣梦。
新元五十二年,当年随着梁恒帝南迁的旅人已经开始凋零。
这江南大地的春夜,那大梁北望,一统中洲,重回天朝上国、四洲来贺的梦也越来越少。
梁国西南,江宁州,临水县城外。
城外的房屋杂乱交错,没有了城墙的阻碍,那月光虽说依旧敌不过这夜幕的黑,但还是有些许的微光溜了进来,打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从漆黑的小巷走出一个踉跄的身影。
青石板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子的轮廓逐渐清晰。
男子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双手的护臂已经有些破损,脚踩的布鞋上还沾染着斑驳的血迹。
他腰间挂着一把普通的直刀,却不见刀鞘,身上的酒葫芦也不见了踪影。
白日身前身后围着的人群也消散在黑夜。
只剩下一个老农,手执锄头,步伐缓慢,默默跟随着前方那背影。
素衣男子停下了脚步,在青石板路站得笔直。
“一群鼠辈,连见你爷爷的胆都没有?”
前方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惊出的几声鸟鸣。
素衣男子右手伸向了刀柄,盯着前方的黑夜看了许久,握住刀的手又松开了。
“终究是一群鼠辈!”
素衣男子朝地上啐了口痰,继续朝前走去。
不过这次他的步伐不再踉跄了,大臂自然下垂,小臂微曲,脚趾抓地,每一处落脚点都避开了石板的接缝处。
“别跟着了,老子要去前面巷子里方便方便。”
素衣男子向身后的老农说话,头却没转过去。
老农听罢,也只得先在原地停留等侯。
随着一声轻响,男子停下了脚步,他看向地下这块青石板,似乎被掏空了。
就在素衣男子低头的一瞬,两侧射出了数支劲弩。
素衣男子左手小臂弯曲,护臂内衬有薄甲,一边拨开来袭的箭支,通时通时身形暴起,向右侧屋檐疾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