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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母亲被医生推进手术台。
在母亲进去之前,她还是清醒的,眼睛微微睁着,脸侧两边都略微凹陷进去,脆弱感呼之欲出,我紧紧握着她的手,直到送进手术室,她一直轻声唤着我的名字:“Del……”
“好好照顾自已,也要照顾好弟弟。”
这是她被送进前的最后一句话。
直到手术室大门关上,仿佛也打散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气。
无力的蹲下,心头有一股气堵着,不上不下,心脏也在狂跳不止,好似所有的血液都在逆流,还被人丢入烈火中去经历失去至亲、失去骨肉的痛。
灼烧刺痛直击大脑,世界都开始旋转……
“啪”一声,一只手拍在我的肩上,混乱的大脑恢复了清明,我此时抬头看,是Jamie。
“你这是怎么了?在担心阿姨?别怕,我一直都在,阿姨不会有事的。”
他跟着我一起蹲下,还顺手撸了撸我的脑袋。
说实话,我这才意识到,每次我迷茫或是绝望之时,Jamie总是“恰好”出现,及时安慰,安抚我,使我平静下来,冷静面对问题,让我都感觉到自已在无意识的依赖他了。
Jamie是一个真正的可靠的朋友,可确实,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每一次帮助,每一个亲密的举动,都让我浮想联翩,内心中那个奇怪的泡泡在不断涨大,搞得我有点酸酸涩涩的,但还有一丝甜甜的,他带领我一次又一次去感受。
可这时,我还没意识到这种情绪名为“喜欢”。
所以在Jamie碰到我的头时,我虽然下意识想躲,但还是给他撸了。
Jamie见我不反抗,摸得更起劲了,我终于忍受不了,把他的手拿了下来说,“行了,Jamie,我好多了,别再摸了。”
“那好吧……”
Jamie的语气中似乎带着很多遗憾。
但,他很快开始揉搓我的脸了,把我的脸捏成各种形状。
“……”
十几小时过后。
手术室的红灯转为了绿灯,医生缓步走出,摘下口罩去,看着我。
“手术很成功,能让病人缓上个半年左右,疗养也只能是缓冲生命,其它的……我们也无能为力,所以半年后只能靠病人自已了。”
听完医生的话,我既高兴又伤心。
高兴的是妈妈可以在陪伴我们半年,伤心的是她也只能陪伴我们半年。
妈妈被重新推进病房,她的麻药时间还没有过,我静静地站在病房门外,透过玻璃注视那张苍白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