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被景元钊的话震到了。
她脑海里从未勾勒过这样的可能性。
人没有超越自己眼界的思想。夫人送盛柔贞出国,也想过颜心可能会出去,却唯独没有过“我陪珠珠儿出国”的念头。
她这么大年纪的人了……
她总说自己要享清福。是指有个她信任的人,接替她的位置,她可以退下来。
而不是,她把自己位置上的一切都放下。
夫人一辈子牢牢抓住了景家府库的钥匙。
她的丈夫,不止一份家业;而她丈夫,也不止一个妻子、一个儿子。
她不争不抢,不拼命抓牢,景元钊就得不到他应得的那一部分。
她永远没自由。
除非督军死了,景元钊当家。
口口声声希望颜心别像她,怎么可能?
颜心只能是第二个她,颜心就是她的接替人。
除非她能改变,她可以适当去信任她的儿子,把自己这些年牢牢抓住的东西松开。
她可以幻想,她站在黄河边上,面前有一条属于她的船,她再也不会被汹涌的黄河水吞没。
她敢这样想吗?
夫人用力闭了闭眼,心潮起伏极大,耳边嗡嗡的。
景元钊的话,像滚雷般,在她的心上劈出了一条深深缝隙。她在这个缝隙里,感受从未有过的念头。
震惊、害怕,却又有点隐约的兴奋。
夫人用力按住胸口。
她起身去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下。
景元钊给夫人酝酿的风暴,尚未停息,城里仍在讨论着颜心的归来。
和前几日相比,现在的声浪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