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可以给她父亲安排住院了,她才有了丝慰藉。
陆钰斐打起精神,准备送父亲去医院,可一出门,心里就莫名地涌起不安。
就在她平息这不快的情绪时,却听见正和军属们摘菜的张霞议论。
陆钰斐脸色骤然煞白。
没等脑子缓过神,她双腿已经大步迈开,直奔公社。
等赶到时,才发现父亲被批斗完后关进了牛棚。
陆钰斐凝着角落的老人,心刹那间缩紧:“爸!”
她踉跄扑过去,隔着栅栏拼命伸出手。
此时此刻,那个抚养她长大,与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奄奄一息,单薄的衣服上血迹斑斑,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
听到陆钰斐的声音,父亲浑浊的双眼终于有了丝光亮:“阿兰?”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点点爬到栅栏前,握住那只颤抖的手。
“对不起,爸连累你了……”
听到这话,陆钰斐险些哭出来。
父亲自己身陷囹圄,最关心的却是她……
她回握住父亲冰冷的手,声音哽咽:“爸,你撑住,我去找清宴,他一定能救你!”
话刚落音,父亲猛然攥紧了她的手:“不!”
他艰难喘气,一字一句含着悲切:“清宴已经帮了我们太多,不能再让他为我们涉险……”
“阿兰,爸已是行将就木,哪怕没有一身的病,我也难在这混乱的世道苟活下去。”
“那是国粹,他们就那么撕了烧了……他们要我跪着认错,要我大骂老祖宗拼死也要护着的宝贝啊……”1
说到这儿,从未屈服的老人像孩子似的哭了出来。
陆钰斐看着他满眼的悲愤和绝望,心如刀绞。
她恨不能时间再快点,恨不能明天就下发‘平反’的文件,好让父亲看到一丝光明。
可不等陆钰斐回应,父亲就脱力地垂下手,嘴里还在呢喃:“阿兰,爸没用,没用……”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