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十三岁第一次登台时,父亲送给她的。
细细抚摸过后,陆钰斐拿着它去了公社。
说来讽刺,公社曾经就是申城的戏院,父亲在这个地方成了名角,也死在了这里。
她换上戏服,舞动着鸳鸯剑,空阔无人的戏台上回荡起《尤三姐》决绝的唱词。
“妾身不是杨花性,你莫把夭桃列女贞,谣诼纷传君误信,浑身是口也难分……”
“辞婚之意奴自省,白璧无瑕苦待君,宁国府丑名人谈论,可怜清浊两难分……”
唱着唱着,陆钰斐红了眼,却再也流不出泪。
活了两辈子,她也没活明白。
没能救下父亲,也没能和宋清宴好好地过日子,一切都没有改变,甚至更糟。
所有加诸给她的一切,终究是把她的祈盼和坚定都摧毁了……
陆钰斐将开刃的剑横在脖颈,唱出最后一句。
“还君宝剑声悲哽,一死明心我要了夙因!”
‘哐当!’
鸳鸯剑砸落,陆钰斐也无力倒在地上。
她凝着昏暗的天空,只觉周遭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身体也仿佛被泡在冷水里,寒意占据了剧痛。
随着意识的模糊,她脑子里闪过两辈子的记忆。
直到最后,画面定格在十二年前。
她在台上唱戏,父亲在身旁指导,台下是刚入伍,一身军装的宋清宴。
他笑着为她鼓掌,为她叫好。
只那一眼,她执着了他两辈子。
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什么都不要了……
一阵风吹过,她缓缓地闭上眼,最后一滴泪水落在渐冷的血泊中。
……
次日。
团长办公室。
宋清宴烦躁地把文件推到一边,平复着杂乱的心绪。
已经五天了,也不知道陆钰斐的情绪好些没有。